大笑声中,连翻带滑,顺着白雪皑皑的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好容易跌坐在地,两个人面面相觑,却瞧见漫天雪沫落得对方满头满脸满身,活像平地上冒出来个会走动的大雪娃娃。呆了片刻,噗地一声,双双笑得个前仰后合,就势一起便躺倒在了雪地上。
冷醉轻轻侧过头去,只见雪花飞落在箫中剑发上,脸上、颈上、衣上,直分不出哪是雪,哪又是人,唯有两泓碧绿,是低垂眼眸,一点绯红,是轻泯唇瓣。忽然一股暖流热烘烘打胸口直冒上来,手心出汗,一颗心怦怦怦怦几乎跳出了口,只想:
“我……我若是抱住他,亲亲他,不知会不会红得更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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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醉双眼一睁,却只见一抹月光映上纸窗,自己正好端端躺在冷霜寒舍的榻上。翻了个身,只觉周身热烘烘地,抬手抚了抚脸颊,嘴角边圆圆深深,还留着好一对笑涡儿。
又……又梦到了……
冷醉脸上一红,用力咳嗽一声,也顾不得全身发热,拉过被子把脑袋蒙了个密不透风,暗骂自己道:“不就是说一句话么,gān么夜夜梦不腻的……冷醉冷醉,你好没出息……”只是肚里这般叨咕,嘴角却不听使唤地一个劲上翘,脸埋在被子里,却又偷偷笑出了声来。
好一阵,冷醉闷得自个儿脸都红了,才猛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结结实实喘了两口气,举头望向窗上淡淡月影,忽然痴了,自言自语地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深夜前来,却为何事?”
“我为剑而来。”
那十三峰上,天火居外,此时却有一男一女的声音忽高忽低,随风传来,隐隐然似起了争执之意。
箫中剑微微一震,睁开眼来。但听得那女声轻柔婉转,乃是冷滟;男声却低沉冷肃,认得分明是冷霜城的声音。他夜半惊觉,原一闻是前辈言语,便要敛息定神,非礼勿听,然而夜风拂窗,清清楚楚送来几句话道:
“你果真为他造剑……”
“那又如何?”
“……今日这一个箫中剑,便是当年那一个萧振岳么……冷滟啊冷滟,你果然还是如此……”
亡父名字骤入耳中,箫中剑勐地一个机凌,心中忽生不祥之感,再不能装作听他不到,起身整衣,推门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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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醉望着窗上月光出了半日神,明明是夜半时分,寒意侵人,他身上却觉越来越热,忍不住跳下地来,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遍,自言自语道:“我想见他,现下就想!”主意打定,一把抓起衣裘便往身上披,手忙脚乱,还险些套反了前后。好容易拾掇定了,想了一想,搓了搓手,又忙在炉边生起火来,拿过壁上酒壶,笑吟吟凑上去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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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边两人相对而立,虽然并无什么剑拔弩张的举动,更无什么激烈刺耳的语声,但月光下脸色凝如冰霜,气氛之沉,竟几bī得人喘不上气。只听冷滟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道:“这许多年,你丝毫未变,心心念念,只记得当年败与荒城剑术之事……”
冷霜城沉声而笑,并不回答。片刻,冷滟瞧着他神色又道:“我看着你这些年来,便是想创出一套足以克制萧家的剑法,唉,可知剑术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