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说着,一面慢步走近,看那青年似在全神听他说话,冷霜城眼光一闪,骤然一剑疾出!
这一剑乃他平生得意之招,出手已是狠极快极,却见那青年既不闪避,也不挡架,忽举刀向他当头砍落。骤看似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其实后发先至,快得异乎寻常。冷霜城剑尖离对方尚有尺许,敌刃已及脑门,大骇之下,急忙向左跃出。那青年立时挥刀横削,攻他腰胁。冷霜城侧身急避,守中带攻还了一剑,对方一柄刀又突然轻飘飘的转了方向,噼向他左臂。
顷刻间两人拆了三招,那青年竟是连攻了三招,招招有进无退,凌厉狠辣之处,当世罕见。冷霜城心底大惊,只道:“看他神色并无敌意,如何出手却这般狠法?遮莫是做杀手的出身?……奈落之夜·宵,不曾听过这人的名号!”
思虑未绝,手上攻势却不停。但见宵那刀法招招险、刀刀狠,只攻不守,每一刀似乎都是要拼个同归于尽。这其中道理,练武的人个个晓得,只消攻势凌厉,bī对方招架不迭,己身破绽便不守而守;但真正练得到此境的几乎一个也无,就是差了一股拼命的狠劲。此刻这一番狠劲施展出来,冷霜城空自剑法诡奇jīng妙、当世豪杰,竟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被bī得连退了数步。
冷霜城焦躁起来,心道:“好难缠的小子!若教他一时占先,我今日筹划岂不付之东流?大喝一声,左一剑,右两剑,上一剑,下两剑,疾如旋风连刺六剑。宵闪身相避,挥刀自剑影中穿过,迎面直噼。这原是以攻代守直截了当的本事,不知冷霜城便是要他如此,忽地长剑反抖,自下迎上。
当地一响,刀剑相击,冷霜城立运功力,自剑上直bī而至。明欺对方年轻,刀法虽狠,功力当不如自己,这刀剑一jiāo,宵必然要运力相抗,那时节两人便只有比拼内力一途,实已是生了伤他性命的主意。
便在此时,一直坐在石上冷笑不已的箫中剑忽然动了!
灰影一晃,势如飘风,箫中剑已掠到他二人之间,天之焱连鞘便向刀剑相jiāo处挥去。这一下竟是凭虚出剑,剑未出,剑意已至。镗然一声巨响如击金石,刀剑立分,相斗两人同时借力向后跃开。
冷霜城足一沾地,运气三转,知道箫中剑并无趁机使暗力伤人,但见对面二人站在一处,自己想已无可乘之机,沉声道:“好剑法!好功夫!吾倒等着看你如何在醉儿面前施展!”冷笑两声,掉头就走。
箫中剑并不回言,也不转头,沉默良久,忽道:“我离傲峰之日,便将灵玉jiāo与托你之人,你承诺已成,可以去了。”
宵收刀入袖,直视着箫中剑背影,却缓缓地道:“我与他未分胜负,你,为何答允?”
箫中剑倏然回头,眼中含着又是诧异、又是嘲讽的笑意向宵瞧了两眼,似是想不到世上认真有如此老实之人,忽地又一阵尖利刺耳的冷笑,道:“我为何答允?那你方才又为何要与他动手?”
这句话语带轻蔑,说得无礼已极,浑如忘了就在片刻之前,乃是他自己叫人出手的一般。
宵却全无动怒之态,平心静气地道:“冷霜城眼有冷光,他要,杀你!”
箫中剑纵声大笑道:“那又如何?难道我是乖乖教他杀的人么?我是么?哈哈!”
宵静静待他笑声停歇,又道:“你,不能杀他,因为——冷醉!”
这话一出,箫中剑笑容立敛,尽数冷冰冰凝在了唇边。眼光乜斜,上上下下扫视了宵好一阵,如切冰断雪般冷然道:“就算如此,与你何gān!”
宵双目直视道:“因为你和冷醉,都肯帮我,都是我的,朋友。”声音不高,朋友两字却咬得异样清楚,显见真心。
然而便是这么一句答言,箫中剑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起头,顿时放声狂笑,直笑得前仰后合,群山中阵阵回音不绝,竟是难以抑制。
不知笑了多久,箫中剑倏地笑声一收,天之焱勐指当面,乜斜着眼看向宵道:“朋友?你说,什么是朋友?”
宵却似全没看见这指到自己面前的剑,仍是一般静静答道:“朋友,就是,可以相信的人。”
箫中剑冷笑道:“那,什么又是可以相信的人?”
宵毫不犹疑,接道:“可以相信的,就是,朋友!”
这一问,问的无理;这一答,更答得无稽。若教有第三人在场,听得这一问一答,必道此二人都是痴颠之辈。然箫中剑闻听此言,笑声登止。默然许久,长长叹息了一声,忽地转过身来正对着宵,低声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