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本是自视甚高的人,这时给激起了一腔少年叛逆,迁怒于人,便更不肯低头,叱道:“既踏此道,旧情不存。何时仇可解,何时再来废话不迟!”
箫中剑立在两人如刀如戈的眼光之间,长风拂面,全成冰冷,只听涩然几不似人声的声音在风中轻轻散开来道:“执念如此……一世人,两兄弟,如今安在!”
月漩涡猛瞥见对面冷醉眼中月华反she,竟如水光,料想自己也是如此,刹那间心中发狠,情知今日若不了断,说什么执著便都成了笑话一场,猛一咬牙,嘶声喝道:“死了!”长剑一吐,银电光闪,直扑箫中剑前胸。
方才一战,月漩涡已知对方天之剑成,己不能及,这一剑纵然再狠十分,他也必接得下,是以出手全无容情。然一剑之出,却只见箫中剑立在当地一动不动,手中青萤黯然无光,低垂指地,竟是既不闪,亦不挡,只有发丝飘风,拂过脸颊,轻轻地掩住了一双眸子。
这一剑,剑风利、剑光寒,目不容缓,已沾衣衫,眼见只瞬息之间,便要没入箫中剑右胸,他竟然还是静立如初。月漩涡猛然大吃了一惊,然出剑太狠,自己竟也无法收手,百忙中只得奋力抬腕,硬生生将剑尖上移了两寸,噗地一声,已自右肩琵琶骨下直刺了进去。
“啊!”
一声低呼,却不是出自被刺的人口中。月漩涡一时间心头迷茫,一片空白,竟顺手一拔,连倒退了几步,将剑刃猛地抽了出来。
冷醉但见那黑衣上难显血迹,却有淅淅沥沥,一点点朱红自苍白指尖不住跌落,展眼足边地下已然湿了一滩,这伤势,宛然便是当夜决斗,自己怨得深、恨得深那一剑。却见箫中剑的目光慢慢移向自己,淡淡而笑,一言不发。
冷醉愣愣地看着那双眸子,忽觉得耳中隆隆轰鸣,似是有人低语:“如此还你,可够也不够?”而听得那一声呼叫,却仿佛回响在很遥远的地方,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这惊呼出来的,原来是自己的声音。
“仇若解,心当还。三弟,到那时,盼你记得你今夜之言。”
两人呆立当场,直到那人背影已消失天际,唯见树影黝黝,随风摇晃,衬着那一道半gān未gān的长长血痕,兀自未曾言语。
冷醉慢慢低下了头去,忽然间胸口一紧,一时只觉心乱如麻。
刀锋森冷,火光幽明,刀身上倒映出一双低垂眼眸,也随着两下里忽寒忽暖的光芒,明晦闪烁,变幻不已。
“你要用入魔之刀,献这血祭么?……”
这一片只闻烛火劈剥之声的肃静中,耳边突不知何来一声轻喃,冷醉抚着佩刀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竟险些被刀刃划破了手指。
血……祭……?
冷醉骤然惊起,用力摇了摇头,凝目看去,但见空dàngdàng满室寂然,除自己一人一刀外哪有人在?方才耳边那声低语,也只是幻听罢了。
直愣愣出了半日神,冷醉一拳砸在案上,呼一声立起身来,心中只道:“冷醉,你不是决心早下?却还在犹疑些什么!莫再胡思乱想了,且去练一回刀,定定心神。”想着举步转身,便要出室。
才踏出一步,眼前火光忽地突突跳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黑黝黝一道人影拦在面前;面沉如水,一声不出,倒把冷醉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定睛看时,不由没好气地道:“月漩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