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孙黎说：“那天，下课的铃声刚响，同学还都在教室里没出去，我就对李燕说：‘李燕，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说，咱们互相传过“情书”吗！说咱们要“相伴”的话从何谈起？’李燕的脸一下就红了，咬着嘴唇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后来我又说：‘咱们都已经是初三了，希望你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李燕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方皱了皱眉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你不应该这样去伤害一个女孩的自尊心。即使她真的对你有些好感，甚至是挺欣赏和崇拜你，你就应该这样来对待人家吗？何况，同学的议论是同学的议论问题，你应该了解情况再说话。你这种伤害可能给她的心理上留下终生的伤疤。人家对你有好感，欣赏你崇拜你，你理应感谢，可你不但不感谢，还当众羞辱人家，你这种做法太没有涵养了，太不像个男孩了！”

方很激动，也很气愤，脸色都变白了，话说得很快。

孙黎低着头轻声辩解道：“老师不是要求同学之间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吗？”

方说：“你们的关系不正常吗？你能说你们的关系超出了正常的同学关系吗？你当时想的恐怕主要的不是这个，你是要当众证明你的清白，你是觉得李燕长得太丑了，把你们联系到一起辱没了你。如果换一个漂亮的讨人喜欢的女孩，你会这样做吗？你太自私啦！你没想过你这样做会给人家造成什么伤害！”

孙黎深深地低下头。方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让他无法辩白。

方平静了一会儿，又说：“一个心胸狭窄和自私的男孩是没有人真正喜欢的，我就不喜欢这样的男孩。比如你和林冬相比，我更喜欢林冬这样的男孩。他虽然好犯这样那样的错误，对自己要求也不严格，学习也没有你好，更没有你有才气，可他坦率正直，不自私。我觉得这是主要的。本来，你是更应该让人喜欢的，你聪明，学习好，又会画画，又能发表文章，虽然文章不大，但这也很不简单了，即使是老师，要在报刊发篇文章也是很难的，据说你是全校第一个在报上发表文章的学生，可是，如果你是个自私的没有涵养的男孩，也不会有人喜欢你。社会将来也不需要这样的人，一个缺乏道德修养的人，他就可能给社会造成危害，即使再有才气，又有什么用呢？更不会有女孩真正喜欢你！”

方很冲动，噼里啪啦，一口气说下去。虽然语调不高，可句句有分量。还从来没有老师这样严厉地批评过孙黎，这样触动他的内心，特别是方那句“更不会有女孩真正喜欢你”，一下就击中了他。孙黎的头上不禁冒汗了，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被老师欣赏的好学生，自我感觉很好。

方停了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一些，又说：“我这样说的目的，是希望你成为一个让人喜欢的男孩，我也相信你会使自己成为让人喜欢的男孩。我把你的弱点和不足指给你就是为了这个。说到昨天你上河去玩的事，你能够英勇救人，不管动机如何，完全可以将功补过。以后注意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就是了。至于说期末的评三好，我还会把你当做重点考虑对象。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名符其实的三好生。我希望你不要辜负老师的期望和信任。”

孙黎点点头。

方说：“那就好。我以前说过，你们刚走进青春期，对如何做人，你们还感到有些茫然，你们所犯的错误谁也不会责怪的。你们会在错误中成长成熟起来，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完善。我这样说不是鼓励你们犯错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少犯错误。还有一点，我想跟你谈谈，你最近的学习成绩明显下降，特别是数学，是什么原因？”

孙黎低下头，没有回答。

方说：“是不是你迷恋写作影响了你的学习？据同学反映，你在上数学课时在下面看文学杂志。有没有这种事？”

孙黎承认说：“有。”

方说：“不管你将来干什么，当科学家也好，当作家也好，必须要打好基础，有广博的知识。你要这样下去，怕连高中都未必能考上。没有一定的知识面，怎么能写出好的文章？鲁迅要没有渊博的知识，他的杂文也不会那么犀利；秦牧的知识面要很窄，他的散文也不会那么内涵丰富，旁征博引。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孙黎点点头。

方说：“我不想过多地说你，你是个聪明的人，你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让老师和同学都喜欢的男孩。好吧，你可以回去了。”

离开方老师办公室时，孙黎的心里变得沉重起来，他真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