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

中国有句俗语，叫“是骡子是马牵出去遛遛”。这话说得很精辟。

一次体育课，男同学踢足球。

杜高站在场地里以不理想的速度不雅观的姿势东跑几步，西撇几步，可很难追上球。这时，一个地滚球善解人意地滚来，他急急地迎上去，准备用他那只好一点儿的脚体会体会开大脚球的感觉。还没等他的脚碰到球，一个高大的身影斜刺插过来，用肩膀轻轻一扛，就把他撞了个侧滚翻，像风车一样滚了好几个滚儿。那个高大的身影还凶凶地骂了一句：“好狗不挡道，纯粹是绊脚石！”

杜高爬起来，揉揉摔破的膝盖，恨恨地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把球带走了，一声没吭，好像被这样对待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个高大的身影是李铁。

李铁对杜高的“无自知之明”一向颇反感，那副样子本来应该靠边站，可他却常要不自量力地扮演个角色！

一天课间，杜高从李铁的课桌旁走过，李铁将腿往过道上一横，厉声道：“把笔帽儿给老子捡起来！”

李铁这是故意找茬儿。

杜高看一眼掉在李铁桌旁的钢笔帽儿，站住了，盯了李铁半天说：“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给你捡起来？”

李铁凶起眼睛说：“我让你捡就是理由，你捡不捡？”

杜高压低了声音说：“你没有权力命令我。我虽有残疾，可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你凭什么对我用这种口气说话！”

李铁在班里还从没遇到一个人敢用如此的口气对他说话，立时恼羞成怒，一拳打在杜高胸上，骂道：“我他妈的就凭这个，你个小撇子竟敢目中无人！”

杜高晃了晃身子，又站稳了，平静地说：“打人和侮辱别人人格是无能和没有教养的表现，你就这本事呀！”

杜高说话的语气、那种平静泰然的神情和居高临下的自信更加激怒了李铁，他挥拳又打了杜高一下，说：“就凭这个，不服吗！”

这一拳杜高被打得倒退了一步，靠在背后的桌子上，但没有倒下。他站直了身子。揉揉胸口，咬咬牙，直视了李铁好一会儿说：“我很可怜你，真的！”

杜高用他那残腿从李铁的腿上迈了过去，李铁威胁地吼了一句：“你她妈的等着！”

但语气已不似先前那么硬了。

过了一会儿，杜高从外面回来了，走过李铁的桌子时，见笔帽仍然扔在地上，就顺手捡起来，放到李铁的桌子上说：“我给你捡起来并不是怕你，包括你打我我不还手也不是怕你，这只能说明我比你境界高有涵养乐于助人。”

李铁气急败坏地抓起笔帽儿摔在地上，用脚使劲把它踩扁，说：“我现在用不着你再来献殷勤！”

有了与李铁的较量，同学们都觉得杜高不是好欺负的人，尽管他是残废，尽管他挨了两拳没还手，可从精神上他没输。

下午自习课，铃响已经半天了，李铁仍大呼小喊地和别人扳手腕，有几个男生都败在他手下。他洋洋得意地嚷道：“谁还敢上？都服了吧，谁不服上来！”

嚷得别人没法上自习。班干部站起来说：“李铁，别扳了，上自习吧，眼看期末考试了！”

李铁用鼻子哧了一声继续叫嚷：“没人敢上吧！没人上我就占山为王了！谁敢上我让他两只手的。”

嚷得许多同学都烦了，班干部的话他也当耳旁风。

这时杜高站起来说：“李铁！有本事下课后我跟你扳，你要赢了我再和别人叫号！”

李铁斜了杜高一眼，用鼻子“哧”了一声，说：“哼，就凭你，我让你三只手的。”

李铁仍然不停地叫嚷。

王淑芬忍不住了，没好气地冲着李铁喊了一句：“你总叫唤什么？别人还上不上自习了！”

李铁缩了一下脖子，再也不做声了。

有的同学捂住嘴偷偷地笑，李铁还从没听过谁的呢，真是怪了。

下课后，杜高果然与李铁较量了一番。

当杜高的手与李铁握在一起时，李铁就觉出了杜高的腕力非同一般。

三个回合下来，李铁三比零败北，他抖着酸疼的腕子不得不连声说：“厉害厉害！”

杜高很自信地说：“你别忘了我能引体向上十八个，咱班还没人能打破这记录呢。”

李铁说：“没想到你的手腕这么有劲！”

杜高说：“真正有劲的是我的拳头，不信拿来砖头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