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碍她到走廊上将腿扳到与上身平行的位置,她特别崇拜她的一个演孙悟空演得很叫响的老师,那是她的真老师,是经过了正式的拜师仪式的。她跟咱熟了的时候,就经常介绍她老师每天上班带着什么样的茶壶,那茶壶又有什么独到之处,她师母的烟袋杆儿有多长,有一回又怎样怎样。你要提另外一个演孙悟空的,她就说"狗屁不是"。由此可以看出她的审美情趣,有这样的审美情趣,她若不吭声,只是放在心里,也还问题不大;她若只是说个一遍两遍,也还让人受得了。问题是她经常在你身边津津乐道,喋喋不休,并能造成一种氛围,让你跟她一起崇拜她老师的茶壶,并让你觉得不像她那样把脚扳到脑袋那儿,那就是白活一回,那怎么受得了?
好在咱跟她不一个办公室。那三个的办公室里每天很热闹,一会儿来一个毛遂自荐要把自己的芳容作封面的女演员,来到便嗲声嗲气搔首弄姿,做出各种适合拍摄特写镜头的美丽可爱状;一会儿来一个提着二斤香油和一大本剧本的剧作者,来到便找"李啊李"老师,然后便胡吹一番《盘丝洞》的蜘蛛精让她演得如何绝。"还把脚扳到脑袋那儿在鞋帮儿上磨剑呢!您现在还能扳吗?"她便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干了戏剧文学这个行当,这个还能忘啊?是基本功嘛!"说着就又把脚扳到脑袋那儿,惊得那小子五体投地,自惭形秽地将他的大作抽回,以二斤香油看一回扳腿的代价心满意足地走了。当然也有比较难缠的剧作者,那就费她不少口舌,她要向你指出你的作品没有用卓别林或别的林的理论体系去观照生活,也没有将生活放到中西文化的交叉点上去考察,说得你一愣愣的,就将你打发了。
咱过去单知道拥到文学小路上的咱一类傻瓜蛋挺多,殊不知拥到戏剧小路上的傻瓜蛋也不少,他们战战兢兢,虔诚无比,呕心沥血,可歌可泣,让你见了哭也行,笑也行。
李亚莉向我推荐了令剧本叫《列宁在十月》,是根据同名电影改编的现代京剧。其中一场写到:列宁身披大衣与瓦西里匆匆走上舞台,唱二黄原板:
我本是费拉基米尔·伊里奇,脱下了大衣交给你瓦西里。打冬宫还需要研究仔细,具体事你去问捷尔仁斯基。文物保护要注意,这件事我需要格外提醒你:那东西虽然全都是**,可一个一个、一个一个都是雕塑的......
咱看了当然也佩服,也忍俊不禁,要是演起来肯定也好看,甚至能引起轰动:列宁将手插到马夹里,在舞台上急忽忽地来回走着唱二黄原板......
李亚莉说:"你想想,那多新颖?"咱问她:"你不是开玩笑吧?"她说:"怎么是开玩笑呢?我看能做头题!"她思想还挺解放。
咱就将剧本推上去了。咱不推不行啊!咱看见那作者提了一包海米来的,说是让***"品尝笑纳"。不想那剧本非但没通过,主编还将咱训了一顿,劳他费了半天El舌,讲了一通编辑工作的性质、任务及意义。咱挨iJll的时候,李亚莉就在旁边,她一句不吭,还做出赞同主编意见的可爱表情。咱实实地让她涮了。有段时间,小郑的情绪很低落,大骂已经登了照片作封面的某女演员是"实用主义,翻脸不认人
"。小曹就给他做思想工作:"你跟她认什么真!她现在说不定又拿着她的芳照到别的什么刊物去腐蚀人了,反正愿意登美女照片的刊物多的是!她要是当一次封面就谈一回恋爱,岂不麻烦?话又说回来,人家不是还给你送过好几回戏票、舞票?还跟你跳舞什么的!你好像也没损失了什么,顶多浪费点感情;而感情是浪费不完的,随时随地都可产生!"
李亚莉也安慰他:"年纪轻轻的着什么急呀,包在我身上了!来登照片的姑娘多的是,再说我老师又收了几个好看的女徒弟!"
小郑的情绪就又高了。
小曹跟咱说了好几回:"你千万不要跟老张一块儿出差,那家伙在吃饭,从来不掏钱,有时佯作掏钱状,可就是不掏出来,上回编辑部分鱼的时候,他还借了我三块八毛四,说是当时没带钱来,现在半年多过去了,他一字不提,像没那回事儿似的,你能不能很策略地提醒他一下?"
咱说:"行!"
他说的老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一直在外边拉赞助的编辑,我来到之后,他回来过几次,在家呆几天就又出去了。赶到他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我向他提起这事儿,不想他还很生气,说:"那家伙最不是东西了,鬼头蛤蟆眼的,眼珠儿一转就仨心眼儿,你这样的十个加在一块儿也斗不过他。就说这点小事吧,我忘了,他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要,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