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一切罪恶几乎全给宽赦了。
穷人远远地落在你们后面,对你们来说是一种儆戒,因此,你务必给穷人觉得最需要的帮助,如果说你给钱,那你还得拿钱跟他们一块花掉,切不可把钱一扔给他们就完事了。有时候,我们会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误。穷人尽管邋里邋遢,衣衫褴褛,举止粗俗,但有时候不见得都是处于饥寒交迫的境况。这多半由于他的个人爱好,而并不单单是他的命途多舛所致。如果你给了他钱,也许他会拿这钱去买更多的破烂衣服。我素常怜悯那些笨手笨脚的爱尔兰劳工,他们在湖上凿取冰块,身上穿着破衣烂衫,真的寒碜极了,而我尽管穿着比较干净、好歹入时的衣服,还是给冻得瑟瑟发抖。后来,有一个砭人肌骨的大冷天,一个落水的爱尔兰人来我家里取暖,我看到他脱下了三条裤子、两双袜子,这才见到了皮肤,一点儿没错,尽管这些裤袜简直肮脏破烂极了,可他还是拒绝了我要送给他的额外衣服,因为他已有那么多里头穿的衣服。瞧他求之若渴的正是这次落水啊。于是,我就开
始可怜我自己,我觉得如果送给我一件法兰绒衫,要比送给他一家廉价成衣店倒是更加功德无量。有上千个人在砍罪恶的枝杈,只有一个人把罪恶之根给砍掉了,也许就是这个在穷人身上花的时间和金钱最多的人,通过他的生活方式正在造的孽也最多,虽然他千方百计想要加以补救,但还是徒劳。正是假虔诚的蓄奴主拿出奴隶创造的利润的十分之一,给别的奴隶购买星期日的自由。有的人雇用穷人帮厨,来显示自己对穷人的慈悲心。要是他们亲自下厨房干活儿,岂不是更有慈悲心吗?你夸口说把自己收入的十分之一捐给慈善事业,也许你应该捐出收入的十分之九去行善,善始善终嘛。即使这样,社会收回来的也只有财富的十分之一。这归咎于财富占有者的慷慨大方呢,还是公正的官员们的粗心大意?
慈善事业几乎可以说是人类赞赏备至的唯一美德。不,这委实对它估计过高了;而正是我们的自私才对它估计过高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有一个粗壮的穷人,在康科德向我夸赞镇上一个市民,因为正如他所说,这个市民对穷人很善良,而这个穷人就是他自己。人类里头善良的大伯大婶们,要比真正的圣灵父母更受尊敬:有一次,我听到英格兰的一个才学兼优的牧师在话说英国,他先是列举了英国的科学、文学和政治领域的伟大人物,比方说,莎士比亚、培根、克伦威尔、弥尔顿以及牛顿等人,随后,他说到了英国***的英雄们,好像他的职业要求他务必如是说似的,他一个劲儿抬高***的英雄们,使他们凌驾于上述所有的伟人之上,成为伟人中的伟人。这些基督徒英雄就是佩恩、霍华德和弗莱夫人。人们一定都会觉得他在胡扯淡。最后三位并不是英国的最佳男人和女人,也许只好算作英国的最佳慈善家罢了。
至于慈善事业应该得到的赞扬,我是不会加以贬损的。我仅仅是要求把公正给予所有用自己的
生命和劳动为人类造福的人。我器重一个人并不是以他的正直与善良的行为作为主要依据,因为两者不外乎是他的枝枝叶叶罢了,我们拿绿叶枯干后的草木做成药茶给病人喝,这样的用处可说微乎其微,大抵被江湖医生所利用。我要的是一个人好比能开花结果,让芳香从他那里向我飘过来,成熟果子就在我们的交往中芳香四溢。想必他的善良不是局部的、短暂的行为,而是持久的、绰绰有余,对他丝毫无损,但也是无意识的行为。这是一种掩盖万恶的善行。慈善家总是念念不忘,要把自己一文不值的悲悯给芸芸众生营造一种氛围,美其名曰同情心。我们应该广泛施予人们的是我们的勇气,不是我们的绝望;是我们的健康和安适,不是我们的病恙,而且还要小心莫让疾病通过感染四处蔓延。是从哪些南方平原上传来了号哭声?我们会给住在什么纬度上的异教徒送去光明吗?谁是我们会去救赎的那个纵欲无度而又残暴的人呢?如果有人得了病,他就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如果他还感到肠里疼痛——这可很值得同情——那他就要着手改造——这个世界。作为宇宙的一个缩影,他发现,这是一个真正的发现,而且就是他发现的——这个世界一直在吃青苹果;事实上,在他的眼里,地球本身即是一只巨大的青苹果,想想该有多吓人,人类的孩子在苹果还没有成熟前就去啃它多悬乎:他那个雷厉风行的慈善团体径直找到了爱斯基摩人和巴塔哥尼亚人①,还体察了人口稠密的印度和中国的村舍;就这么着,经过好几年慈善活动,有权有势的人物却利用他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毫无疑问,他治好了自己的消化不良症,地球的单颊或双颊都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