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问你,你说过红五星象什么?”
“象战士的心!”
“你不是说过,在你心中,我已是战士了吗?”
我不作声望着她,默认了。
“那你能说我没有战士的心吗?”
她的……心……给我……我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心给我一百颗我会嫌多吗?可这不是情话吗?她的眼神叫我发抖了。
“你能说你要的东西我没有吗?你……要……”
要是现在,我早说出我要说的话了,何止是说,肯定已采取行动将她的心拿过来了,还不好拿吗,将装着心的完整身体牢牢一抓……可那时我要这样做,也就不是那时了,我也就不是我而是个——流氓吗?
我舌头硬得费好大劲儿弯过弯来。“指导员说,从戴上红五星起,就正式成……成为解放……军的……一员了,应该时刻想……想到红五星是烈士鲜血……”
“烈士鲜血所染成……这谁还不知道。”她生气了“我是问你,我给的东西你要不要?”
我艰难地张开嘴,发音却又弱又含混,连我自己都听不清,那么简单一个“要”字怎么也不肯轻易走出来。杨烨期待的眼里既象藏有一团欢乐的火,又象汪有一囊难过的水,而且马上就可以由于我的回答而冲**还是水来。我终于用最大力气从嘴里赶出那个羞羞答答的要字。
她正要说什么,礼堂过道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我俩都吓得一时不作声了。烛光也跟我们吓得直抖。杨烨用手我用身子挡住灯光,我俩屏住呼吸倾耳细听,越听呼吸越紧张,鼻孔呼哗呼哗的气流吹得烛火一弯一扭的。脚步声偏偏往我们这儿来了。我心跳得快把胸口撞破了,杨烨肯定也是这样。她噗地将蜡烛吹灭,我俩立即进入黑暗,象进入梦境一般。我发抖着问:“咋办?”
她也声音发抖,极小声说:“别动,别弄出响声来,我把门闩上!”
她悄无声响闩了门,回身抓住我手。我的心跳更加剧烈,也感觉到她的血管在跳,呼吸声都象风雷一样惊心动魄。我真后悔为什么没叫吴勇一起来,三个人在场,即使被发现也好解释,可是现在,就我们俩,一男一女,深更半夜,在密秘的黑屋子里,被人堵住,就算浑身每个汗毛孔都是嘴也分辩不清的,一旦传出去,她更当不成兵,我也许被退回去或受个什么处分,虽然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惊吓中她忽然抓住我的手在壮胆。
有手电光射进门缝。我象触了劈雷之前的闪电一样倏地一哆嗦。
“招呼她,说我来了。”来人在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另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小杨,主任来看你!”
杨烨用比蚊子飞动还要细小的声音说:“是我舅舅!”她舅舅是师政治部副主任,接兵团团长是临时职务。若是他……还可以解释,但是……但是……毕竟他也不太了解我……我想藏起来。这时,嗤啦一声,杨烨划着火柴点燃蜡烛,她脸都吓白了。我肯定也好不了。
她去开门。我的心悬得绳勒一样紧张,等待门开后的结果。
门开了。一束罩子似的手电光罩住烛火,一张漫网似的烛光网住手电光。八只眼睛借着自己的光亮看见了对方。杨烨的舅舅和一个放映员站在门前,显然我的存在使他们十分意外。静默了半分多钟,大概是看我,思考我为什么此时此刻在这里。
“我让他来帮我收拾一下屋子。”杨烨镇静下来:“有事吗?”她看着舅舅却没称呼出口,她和舅舅都不想让人知道这层关系,大概除我和吴勇没谁知道。
她舅舅把放映员打发走了。
乘舅舅还没说明来意,杨烨以攻为守说:“舅,你来撵我吗?”
她舅舅先没回答她,而对我说:“你是战士了这样子,和女同志在一起要三人以上这样子!”
我确实不知和女同志在一起需三人以上,指导员只在讲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时强调过第七条尤其要注意。
他又说杨烨:“你既然明白我来干什么这样子,就不该叫我为难这样子。出了事满城风雨这样子不是?知道是我外甥女这样子,影响更坏不是这样子?叫我怎么工作这样子?”
在舅舅面前杨烨不怕了:“就是怕影响你,我才没找你走后门,没人知道你是我舅舅!”
“知不知道反正是这样子,我得替你负责这样子!”
“负责就该帮我创造条件,早点当上兵!”
“你爸是***这样子,我有什么办法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