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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68年阳历2月

。那时多少年轻人眼中一副崭新的领章帽徽比珍珠玛瑙都要宝贵。她抚摸着,正面背面都仔细看过了,又看看我头上领上戴的。“多余的吗?”

“每人发两套,这是往另一套军装上钉的,先给你,我换着用一副就行!”

她又看了几眼还给我:“你用吧,以后我自己会有的!”

我又递给她:“这是我给你的!”

“给我啥用,又不能让我戴?”

“揣着,灰心泄气时看一眼。”

她接过去了,深深看我一眼。我从那深深的一眼里闪电般重温了以往的生活,尤其她说的那句话:“我要是个男的多好,我们就可以总在一起了!”是的,她要是个男的或我是个女的多好,我们就可以随随便便在一起了。她既已接了领章表示收下了,我便不知再该说什么话,似乎办完了这件具体事就该走了,再磨蹭下去会给她坏印象似的。我说:“没啥事了,我走了。”

“离吹就寝号还有一会儿,坐一会再走吧,我可以少害怕一会儿!”

我拘拘束束笨笨拉拉在她铺边坐下了。一坐的时候,发现枕边放着个绣了半个“忠”字的新挎包,绣针还在挎包上插着,就是药针头磨的,我马上想到吴勇,她不说吴勇不知这儿吗?我问:“这,包上的字……?”

她不经意说:“吴勇拿来的,他叫我试试行

不行!”

“你不说他不知这儿吗?”

“来这儿之前拿的。”

这小子自己偷偷来过了,我心里又掠过一丝别样的感觉,虽然我也是自己偷偷来的。

她也在铺的另一头坐下了,把红五星放在手心看了一会问我:“你说这象什么?”

五角星在烛光下射出几条红红的光芒。白天往棉帽上钉时我就想过了,端端正正,鲜***,应该象老兵们说的,一颗红心。我说:“象战士的心!”

她又眯起眼细看了一会,轻轻说:“我手里这颗呢?”

“这颗?不也是一样的吗?”

“这颗是你的!”

“我的怎么啦?”

“我咋知道你的怎么啦?”她嗔怪地瞅着我。

我想了一会,心忽然跳得激烈了,她是说这颗五角星象我的心吗?当然象我的心,可是我不好意思在嘴上说出,慌忙把话岔到领章上:“这上面还得填姓名、部队代号、血型!”

她瞅我一眼,把领章翻到背面看了一会儿:“你给我填吧,你的字好看,好久没看到你的字了。”

我紧张局促又十分高兴地接过来放在膝盖上要动笔,她又叫住我。她平时朦胧深邃不可测的眼睛在跳耀的烛光前乌亮乌亮一闪一闪的。“咱俩打个赌,你能猜着我让你咋填的话,你要啥我给啥!”

“你能有啥好东西?”

“除了没有领章帽徽,哪样东西不比你强?”

“猜猜看吧,我可不要你东西。”

“不要东西就不让你猜了。”

“猜不着哪?”

“能猜着。”

我看着领章背面用心揣猜起来。她象怕我猜错似的用眼光启发我、诱导我,甚至想偷偷变成一个什么精灵钻到我的脑子里拨动那根记忆的神经。活泼变换的眼神象在为我放一部参考资料影片,希望我能把这道难题答对。我从那眼神里看到了过去许许多多镜头,我们心灵又全部沟通了,仿佛天上人间就化妆室这么大,绝不存在其它人了。当我的眼光承受不住复杂的力量移开她落在血型那一空格时,答案忽然出现了,肯定不会错的,我变得孩子样的欣喜:“猜着了,你给啥吧?”

她好像特别担心我猜不对,再一次叮嘱:“一定有把握了再说!”

我把握十足地用俄语说了一句,“杨烨〇型血!”我们俄语课本有篇白求恩给病人输血的故事,学那课时我写了首顺口溜式的诗——“O型血无私,我有无私血,待到洒血时,必定为祖国。”被杨烨看见翻译成俄语,她俄语成绩最好,新年晚会上她就是用俄语朗诵的这首诗。

她激动得脸跟领章一样红了,嘴唇动了半天才说:“说吧,你想要啥?”

我也为自己猜对而激动了。“你给啥我要啥!”“不,你要啥我给啥!”

“你给啥我要啥!”

僵持一会,我说:“我想要我给你的东西,但你现在还没有!”

“你给我的哪样东西?”

“在你手里。”

“红五星?”

“你现在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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