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定要很好宣传,向上级请功。这就是实质,检验出我们连的过硬作风。翻炮也不能算是事故,打仗损枪,吃饭噎人,这都是正常现象,何况炮只是翻了,并没有损坏,起来就是了。每班抽两个有劲的,马上,把炮起来完事。司务长带辆车,回去把吴勇送回卫生队看看。再拉点米菜来,重新做饭,下午继续干,一定按原计划完成任务。至于事情的起因,营部通信员要深刻检讨责任,怎么处分连里管不着,那是营里的事……”
3
初夏的山是士兵们灿烂的青春。满山浓绿是崭新的军装,含苞欲放或已经火焰般怒放开来的野百合是领章是帽徽,不知名的小红花是我们脸上的青春美丽痘,蓝色的马兰花是我们消除床单地图的墨水点儿啊,那还没裂嘴的黄花骨朵是我们黄灿灿的冲锋枪子弹……
我手举望远镜站在山头向海岸观察。海浪拍岸卷起的千堆细雪不就是我们动不动就澎湃的心潮吗。
“第一号方位物,正前方,远方位,海边独立礁石。第二号方位物,独立礁石向右四指幅,正前方,海边独立树。第三号方位物……”我怀着一种诗意在向身边的侦察兵和计算兵指示捕捉火炮射击目标所必须参照的方位物。全连只我们班一个老兵没有,不过我认为我们六个学生兵完全可以把训练任务完成。训练程序不就是那一套吗,指示目标,测量角度,计算距离,捕捉炸点,修正射击诸元,无非是提高熟练程度和准确性。我想创造出个奇迹来,在没老兵的情况下我们班也能跟上全连进度。
我极力模仿着连长。“注意目标!第二号方位物偏左一指幅,前进中的渔船……”
这时连部通信员在半山腰喊我。“柳副班长,你有电报!”
我没使用过电报,甚至连电报纸也没见过。通信员是不是又象上次开什么军舰的玩笑?“送来我看看!”我冲山腰喊。
“电报哪有交本人的?在指导员手里,叫你去!”
通信员只不过比我早入伍一年,也字字句句流露着老兵的口气,我毕竟是副班长了怎能听他牛哄哄的,讽刺他道:“是参谋长签发的吗?”
“下来吧,唬弄你不是人!”
“你不是人啊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
我这才下山。哪级命令呢,用电报,而且专门指示我。
“你各方面表现连里都很满意,坐下喝口水,歇歇慢慢谈。”指导员不紧不慢说。
“不说有我电报吗?”
“我问你,你和你父亲感情到底咋样?”
我头轰地胀大了,爸爸怎么啦拍电报来?
“电报说你父亲病重。”
“什么病?!”
“没说什么病。”
“还说什么?”
“还有‘速归’,二字。”
“速归?!”
“速归。”
我用眼睛问着指导员,意思是:“我该怎么办?”
“你估计你爸爸能得什么病?”
“他长过肺瘤,手术切掉了,以后又染上胸膜炎,在家休养三四年啦,我就知道这些!”
“体质咋样?”
“我走时还能上山打柴,挑水也行,就是老咳嗽。”
“你妈妈呢?”
我停了好一会才说:“她也不好,精神失常好几年啦。”
“有哥哥姐姐吗?”
“没有。”
指导员惊奇地嘶哑了几声:“这情况武装部不该让你当兵啊!”
我心一缩连忙说:“我妈还能照料家,弟弟妹妹也大了,我当兵不碍家里事!”我就怕被退回去,都做成心病了,一听这方面的话心就紧缩得发疼。
“亲戚都在身边吗?你叔叔大爷姑姑什么的?”
“都在!”
指导员这才同我谈:“战士服役期没满一般是不给假的。老兵也得有父母病危的电报才能回去,新兵非得病故不可。不过你情况不同,团首长很器重你,你觉得非回去不可的话,连里跟团长说一声也行,你自己考虑考虑,看回不回去!”
我毫不犹豫说:“我不想回去,千万别跟团首长说!”但我又惦记不知爸爸到底病得怎样,是不是
新病。我想让连里给爸爸单位拍个电报说我不能回去,请他们给予关照,又想到我需和爸爸划清界限,这想法便烂在肚里了。
“那就寄点钱吧,也算尽心了,回去也不顶事!”指导员安慰我。
这说法正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