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可我的津贴费都买像章和老三篇了,既不想让指导员知道这事又不好意思说没钱,便说:“钱也不用寄啦!”
“我知道你没钱!”指导员从兜里掏出三十元钱,象早准备好了似的:“拿去吧,我有工资。”
“不!”我连忙把钱推回去。
“我说了我有工资,不用你还。”指导员又把钱递过来。
“不……不……指导员……我是说……我和我爸爸……划清界限。”我说这话时结巴得厉害。
指导员想了想:“这样吧,你把这钱寄给你妹妹,不说是给你爸爸的就是了,你也别声张,有人提出来我作个证就没事了!”
我感动得心里暗暗说,指导员,我会用一百倍的行动来报答你的,上了战场如果有一颗手榴弹在你身边即将爆炸我一定扑上去用生命保护您。我信任地接过钱,郑重地敬过礼要走。
“等一下!”指导员又把我叫住:“你有个叫杨烨的女同学在师招待所住着吗?”
不知指导员为啥忽然问起这个,我紧张纳闷地点点头。
“听说是团长的外甥女,是吗?”
我疑惑地点头。
指导员忽然神秘地笑着说:“团长真会抓工作,看谁有出息猛培养啊!”
我脸呼地热得极不自然说:“指导员,怎么啦?”
“她来电话说今天过生日,叫你去!”
“不去!”我答得紧张而果断,因为我认为这也是考验我的时候。当标兵当副班长了更要时时处处经受住考验。
“为什么?”
“去女同志那不是得两人以上吗?”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悄悄去吧,注意别惹出事就行。”
“我真不去,指导员!”实际我多么想去啊,就我们俩人在一起,过她的生日。
“反正我给你假了,你们闹了矛盾责任不在我。”
指导员为啥对我这么特殊呢,我不理解,觉得他眼神和口气都不单纯,藏着什么意味似的。我说:“我不去。她再来电话就说我给父亲邮钱去了。”我又解释:“去了团长会批评我的!”
我真没有去。我又向吴勇借了二十元钱,给家寄五十元这在我已是个不能再大的数目了,这样我心里会踏实些。我跟吴勇说了电报和杨烨电话的事。之所以说杨烨电话的事,是想让吴勇心里明白,杨烨想着的是我,而他在她心里是没位置的,这做法也够缺德的了,可我就这么做了。吴勇骂我混蛋,说领导同意的事儿为什么不去,说我光图进步谁也不管了。我被他骂得心里特别窝火,想你小子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要是我这处境就不叫唤了。
平静了好长时间的心又扭曲得一团糟,生疼生疼的。我攥着借的钱迷迷糊糊往镇里邮局走。爸爸得的什么病呢?重到什么程度?妈妈是不是又坐在他身边说疯话了,“装!挺大人装小孩,馋就说馋得了,非得动刀割肺子……”他想吃什么东西妹妹会给他去买吧。记不清那是几岁了我大病一回,什么病也记不清了,我发高烧,烧得嘴唇裂出一条条口子,口渴就想吃清凉而且甜的东西。那时我还想不到桔子苹果之类,所谓清凉而且甜的东西无非是胡萝卜,西瓜,甜杆儿顶多就是梨了。春天窖里的胡萝卜已经吃完,西瓜是不可能有的,梨一是得花钱买二是小镇的副食品商店当时也没有了。或许秋天晚熟的苞米杆儿刚割倒就冻了那种“甜杆儿”还能找到,但也不会有多少水份了。还没疯的妈妈跟你说了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叫你到少陵山脚下水库边的洼苞玉米地去找找看。爸爸,你看看我,还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有点烫手便出去了。你在水库边的洼地里转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根冻在冰里很细的甜杆儿。你用镰刀一点儿一点儿将冰凿破,取出那根还显着绿色的玉米杆儿,一尝,清凉倒是很清凉但是不甜。你带着不甜的甜杆儿又到另一片黄豆地里,用手一颗一颗拨拉着残雪下面的黄豆。黄豆已被黑黑的湿土泡涨了,你拣了满满一衣兜鼓胀的黄豆粒带回家中。那正是闹自然灾害第二年春天,家家挨饿,见到一兜黄豆简直就象什么高级点心了。你把黄豆和玉米杆儿拿回家时天已黑了,你让妈妈把黄豆一颗颗洗净,然后亲自用家里仅有的一点儿麻子油为我炸酥豆儿吃。你左手擎一盏煤油灯,右手攥一柄小铁铲不住掀着锅里的豆儿。我躺在炕上听你手中的铲儿嚓嚓啦啦好听地响着,不时还叭地爆出一声豆儿熟了的脆响。你让妈妈把甜杆儿一节一节削好放在盘里,说等一会儿就着甜豆一块吃。豆子哔哔啪啪地挨着个响一遍之后熟了,放了点白糖你又一铲一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