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问一次。我们三个几乎碰见人就问,可是都冷冷淡淡的,我们以为大城市的人都这样,在我们营房附近,老百姓可是相当热爱解放军的。又不能不问。过了星海公园,在一个僻静的拐弯处我们遇到五六个比我们年龄稍大的小伙子。我很客气地问:“打扰同志们了,请问去海军×××部队怎么走?”
那几个工人模样的小伙子并没什么事儿,可看看我们却没人吱声。我再次问道:“请问去海军×××部队怎么走?”
一个脸色最不友好的小伙子反问我:“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还用问吗,穿绿军装还能是空军部队的?”吴勇说。
那小子眨眨眼,用手向左一指:“那边!”就不再同我们说话了,其它几个只是阴阳怪气地笑。
我们按他指的方向走,边走边议论大城市的人不好斗。走了一阵我们又遇见个妇女,她却告诉在相反方向。那妇女相貌和善又有文化修养的样子,我们相信她不会骗我们,一定是那帮工人小伙子戏弄了我们。我不禁心头火起,又往回走。
几个阴阳怪气的小子还在那里,我压住火气又问方才指路那个:“请问海军×××部队到底在哪儿?”
那小子见我问得严肃了,也板起脸:“最高指示:‘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最高指示:‘千万不要忘记****。’请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方才不是说了吗,陆军部队的!”我说。
“陆军部队的会不知海军×××部队在哪儿?海军比陆军更重要,我们不了解你们是不是真解放军,不能乱告诉!”
听他这话也有道理,我便缓和口气说:“我们是新来执行任务的,哪都不知道!”
“你们住哪儿,执行什么任务?”
“这是军事秘密,哪能随便告诉人?”
“我们不相信你们是解放军才这样问问,要是坏人去海军部队搞破坏咋办?”
我们毕竟是新兵,以为自己真的不象解放军所以人家才这样提高警惕的,便说了从哪儿来,住在哪儿,执行什么任务,为什么去海军。他们听了都站起来了,热情道歉,说辛苦了,对不起等,然后详细告诉我们怎么走。临走我跟他们一一握手再三道谢。
我们按这帮小子指点的路线真找到了海军。
那是个舰艇部队,营房就建在海湾边上。我们看见了海军和海军的营房,真有点土八路进城那份劲儿,眼睛不够使了。首先那座楼房的样式就叫我们看了好半天,是一艘大军舰形的,窗子也类似军舰的舱窗。类似军舰的桅杆上挂着飘动的八一军旗,院子里是芙蓉树和火炬柏,比我们山沟陆军营房气派多了,相比之下简直象贵族和平民。
我们正眼睛不够使着的时候,挎冲锋枪的哨兵向我们敬礼,问干什么。哨兵穿水兵服,带飘带的水兵帽稍向前斜戴着,这是我除电影上第一次看见真海军。
我们递上信封,说明来意,哨兵又盘问一阵才让我们到收发室等。
我一看海军干部服装,心里的压迫感少些了,除了灰巴涂的颜色外跟我们陆军的一模一样,可比我们的草绿逊色多了。
一个同学出来接我们,他在校时也是个头儿,外号叫大胆儿。我们高兴得远远就相互往一块跑起来。我们不习惯电影里的抱肩膀啊,跳高啊,可我们高兴的程度要是放到电影里,就该互相抱着肩膀捶呀跳的。当兵半年多了,我们学会了军人的礼节,快跑到一起时停下来,互相敬个军礼然后紧紧握手。我们不约而同地这样做了,我想,海军跟陆军的礼节是一样的啊。
大胆儿还是那样,不拘小节,但穿衣走路比原来利索多了。吴勇开他的玩笑说:“是不是有对象了,怎么利索起来?”
“副班长管的比对象都紧,谁敢邋遢!”
我问:“你们海军也是副班长管内务卫生?”
“那说明陆军也是啦!”他说。
“你到底有没有对象啊!”吴勇问。
“无产阶级对什么象啊!”他大大咧咧说。
“那你说副班长管的比对象都紧,这么有体会好像真有似的!”
“哪象你们有魅力,女同学主动往部队追,追去就不回来啦!”大胆看着我说。
我说:“你们说的什么黑话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大胆;“人都追你去啦,还说不明白,这不是装糊涂吗?你说呢吴勇?”
吴勇:“杨烨是跑到我们部队去了,不过是要当兵,不是去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