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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68年阳历6月

墙也烧热了,水还没开,她无意间在墙角碰到一只白酒瓶子,里边还有半下白酒。她把酒瓶提给我说:“要来当酒精洗衣服用的,没弄脏,喝几口酒就不抖了。”

我的精神状态还没完全脱离酒的作用,见杨烨让我喝酒非常愿意就接过来,似乎对酒已有了隐秘的感情,很容易喝了三大口,顿时全身又从里往外烘烘地热起来。

她问我爸爸病好了没有,我说没再来电报,大概好了。她又说了几句我对爸爸的态度太过份的话,怕我空嘴喝酒

胃受不了又从抽屉里找出半个馒头叫我垫垫。我吃了馒头水也开了,她为我冲了一杯姜水才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翻我带来的《欧阳海之歌》。

我坐在她对面的床上。屋子很小,我俩脸对脸只隔尺把远。火墙烤的,酒烧的,还有杨烨的作用我浑身又燥热鼓胀得不行,也许方才的鼓胀根本就没有退去,只是一时的惊骇失去了对那鼓胀的感觉,我忍不住抬眼看看杨烨。不想杨烨正专注而深情地看我,那眼里也象有柔亮温热的甜泉蜜雾向我流洒。啊,她什么时候变得比原来更丰满更漂亮啦!我倏然间将她这眼光和在新兵连时深夜花圈旁的一幕还有花棉袄家的情景溶为一张画面,才多大一会儿,我仿佛又翻越过人生的一道高岭已领悟了女人那柔亮温热甜泉蜜雾般深情的眼光在渴望什么,是花棉袄让我懂得女人原来是愿意让男人爱抚的,不独男人希望女人爱抚。爱抚花棉袄那样不洁净的女人是肮脏的,爱抚杨烨这样我真爱,爱了许久的姑娘是不可耻的吧?她也真爱我呀!

她站起来端了糖水走向我:“你脸红得厉害,感冒发烧了吧?”

我那时真昏了头,以为她也产生了和花棉袄一样的渴望呢,伸出去哆哆嗦嗦接水的双手突然向我日夜思念的她抱去。她手中的水杯啪啦掉地打了。我来不及思索时,一边脸已雷样轰响地挨了个耳光。啊!耳光,重重的耳光,我心中位置最重最重的杨烨的耳光,又一次让我灵魂出窍的耳光啊!

我俩几乎都木无知觉地站了一会儿,脑中的空白恢复了,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拔脚又逃进无情的大雨。当时即使是枪林弹雨我也会逃进去的。

遮天蔽日的雨水朦胧了我的眼睛,刚出门口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头撞在树上,撞得轰隆一声。

我趴在树下任大雨浇打。

一双手来拽我。

我又看见了杨烨,她什么遮雨的东西没披躬身拽着。

我象见了抓我的公安人员一样爬起来要跑,她死死拽住我的衣服不撒手。她在往她屋里拉我。

我象犯人不愿被拉回分局似的不跟她走。

她不拉了,但没松开手,而是慢慢把脸扬给我。鲜润的嘴唇和嘴角颤动着,象一轮红日在冉冉上升,那耀眼的光芒照见了雨水无法混合的她的泪水。我明白她在向我道歉,我明白眼下那轮冉冉上升的红日想要升向哪里。但我似乎又不明白。我死死将自己的厚嘴唇咬住了,眼中现出疯**人狂吻杨烨舅舅的幻影。而那被抛弃的疯**人好像是我,在惊车冲过来的一刹那我被推开了。

冰凉的雨水没有冲净一记耳光烙在我脸上的火热。我抽身又逃进大雨深处。我失魂落魄在茫茫大雨中跑了很久,跑得浑身打抖心灰意冷时才无可奈何回到连队。

2

我病了一场。大家只知我是雨淋病的,谁也不了解我和花棉袄、杨烨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当然也不敢把灵魂深处的折磨说给谁听。我担心花棉袄再来找我,还担心杨烨把我看成流氓,这些担心使我的病迟迟不好。我变了许多,更内向,更沉默,更不怕苦不怕累地干工作了,可就是不如以前敢管人了。不敢跟别人谈起结巴老兵,班里同志的缺点轻易不敢说一句,觉得自己做那丑事已没了批评人的资格,只有拼命干暗暗赎罪的份儿。我理解了结巴老兵被抓住后为什么那么积极工作了。多么苦累都不怕就怕见到花棉袄和杨烨以及其他女人,梦里常被这种惊恐缠绕、折磨。

这样下去将要影响我的身心健康,将会使我的精神失常的。有几次梦见吴勇和杨烨舅舅知道了,还有一次梦见连里也知道了,因此病就怎么也不见好。连里领导还三番五次表扬我带病坚持工作值得大家学习,有次指导员刚表扬完,吴勇就找到我说:“要名誉也得要命啊,病没好老这么干,杨烨知道会不安的!”我疑心他知道了底细,这么说是在挖苦我。

我无法忍受别人的讽刺挖苦,忽然决定把我的事和指导员谈谈。豁出去了,不就是这点事儿吗?谈完了振作起来重新作人。

过后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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