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一窝儿孩子早早又过我们屋看新鲜,一人手里攥着颗昨晚没舍得吃光的糖。
屋地满是乱草被褥和各种东西,没一点下脚地方,早饭又端房东家和他们换着吃。
全班都感冒了,清鼻涕流得稀里哗啦。**大嫂和她的大女儿把一卷白塑料布从柜里翻珍宝似的翻出来送我们当窗纸。我们一点可送人的东西没有,又凑钱买了几斤糖块给他家拿去。
好歹安顿妥了,跟**房东也混熟了。
安家总结时我们班却受到批评。原来房东是富牧,他妈的。
连长指示立即停止和房东来往,这使我们全班都很为难。
连长说了句难听的。“别看他家有几个姑娘就下不了决心!”
我气坏了。当连长怎么这样说话。不同意我入党别诬蔑人哪。“小人之心!”我当众这样骂了连长。
连长一拳砸得桌上水碗蹦老高刚要骂我,被指导员劝住。
他奶奶的,我们不得不又开始羞羞达达和房东疏远关系。
2
战备气氛越来越紧张,真象第三次世界大战不定哪天突然爆发一样,白天加紧训练夜里睡时所有东西都按紧急集合放置的,枪就放在枕边,吓得老乡们备好牛车蒸好成布袋窝头等着枪声一响随时开跑。
我从心里感谢这紧张气氛和这气氛下累断筋骨的繁重劳动,这样我就可以什么也不想。
最该感谢的是军区政委乘直升飞机来我们团检查战备那回事。
全团正按警备区指定给师里,师里又指定给团里的任务重新构筑炮阵地、战壕、指挥所、掩蔽部等。我说重新构筑就是说调防之后这些工事已构筑过一次了。这些工事在离驻地很远的山头、山谷、山腰,构筑起来绝不可能是轻松的事。第一次是按师长看过地形后指示的地点干的,干完警备区司令员视察后,从军事、政治、后勤各方面综合一研究,认为这些工事建在山谷北面不如建在南边,谷南是山之阴,谷北是山之阳,阳面易于暴露,阴面易于隐蔽,于是用四五天时间提高对司令员指示认识后又用一星期在谷南筑成新阵地工事。部队就野营在阵地一带每天进行这种实战演练。长期纠缠于和平的动乱年代****中忽然转换为对国际敌人武装作战的演练,集团的热血军人们情绪肯定激昂的。一个个胳膊腿被体力劳动锻炼得鼓鼓胀胀铁疙瘩般硬,比钢铁还硬的战斗口令战斗口号战斗歌声不绝于耳。那时的我们成天都做着献身祖国建功立业的英雄主义美梦。对于战死我一点都没怕过。战死和英名是联在一起的,何况我们炮兵连队,一般是不单个死人的,阵地挨了炮击的话,少则一个炮班,多则全连统统被炸死。又不是我一个人死,那就更没啥值得恐惧了。欧阳海人家是一个人迎着列车冲上去死的哪!
满山满谷都弥漫着崇高的气氛和浪漫的色彩。休息时任你随便往哪儿一躺,都是躺在散着香味的彩色草丛中,我便闭着眼睛想象一个战死的烈士躺在鲜花丛中的情景,那想象是令人鼓舞和陶醉的,可是想着想着就不行了。到鲜花丛中来向我遗体告别的能有谁呢?杨烨不能,爸爸妈妈不能……我便不敢躺在花丛一样的秋草地上歇息了,爬起来找活干,或是茫无目的跑下山头再拼命跑上来,累得头晕目眩什么也不想时再迷迷糊糊倒在草丛里睡一小会儿。
这天忽然又传下动员令,说大军区政委要亲临我团视察战备情况。据讲这是我团有史以来到过的最大首长。以前总参总政虽然也有人来过但职务都没超过军级,所以军区政委即将到来立刻轰动了全团。军区政委是*****委员,要乘直升飞机来,需在团部附近突击抢修临时机场。任务紧急而艰巨,我们这样的先进连不能不拉回去参加。
经过迅速勘察,临时机场选在离团部两华里远的镇郊一片西瓜地里,四周全是没有割倒的高粱和玉米地,既隐蔽又不用现收割庄稼平整土地,只需把西瓜地夯实,飞机降落时不起尘土就行。但把十来亩松土地象盖楼房打地基那样夯实也不容易。我们一个整连加上一个民兵连,男男女女,汽车马车牛车石滚子木头夯碾子都用上了,好热闹一场大戏。
先是摘瓜。把熟的和半生不熟的西瓜统统摘了用汽车运走,剩下的连瓜秧一道拔光用马车拉走。因是老百姓的
西瓜,所以我们连的人尽管渴得嗓子冒烟没人敲开一个西瓜吃上一口。而民兵们就不一样了,不时摔开一个啃得满鼻子满脸是瓜汁瓜肉,一会儿跑高粱地里解决手,瓜地边的高粱地垄沟尿得快成小河了,我们的嗓子仍在冒烟儿。
旗里领导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