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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68年阳历11月

少人请假解大便。

连长限定十分钟解完。全连几乎都扔了背包蹲进路边壕沟。

黄豆和雪水混成的浊流奔出九曲回肠后带着或长或短或抑或扬的涛声,比先前的气声厚重得多。

十分钟到了。不管找没找到手纸统统匆忙提了裤子集合。

三连乘这十分钟追近一大截。

我们勒紧裤带一阵小跑又把三连甩开了。

夜深。

雪已尺把厚。行军速度越来越慢。

又困又冷。不时有人滑倒。其实是精疲力尽栽倒的。

肚中的气和浊流排净后饿虫们又开始咕咕叫着啃肠子。

伸手摸摸裤兜剩的一点黄豆,怎么也不敢再吃。我想起指导员给的糖。我悄悄吞了一块。啊,从来没感到糖这么好吃,简直是吃了一股力量。

“往下传,吃糖!”我是悄声传令我们侦察班的,不想我们班最后一人以为连里传令全连的,就又传给后边的报话班。报话班没糖,便把“吃糖”误解成“轻装”了。一直传下去。结果除我们班外,都把背包扔路旁等团里收容车拉。

走出四五里路才发现这个错误。连长停下骂我一阵混蛋,这次我没吭声。我确实办了件混蛋事。四五里路往返就是十来里,一顿凉黄豆加雪不就白吃了吗?

的确白吃了。我恼火透顶,干等着挨骂。

狗头军师吴勇说:“现在不是骂谁混蛋的时候,有水平赶紧想补救办法!”

连长:“新兵蛋子胡扯什么水平,就会捅漏子!”

吴勇:“连首长别这么说,结巴老兵那事不是咱新兵处理的?团长亲口表扬有水平你不知道?”

连长:“有他妈什么水平,我说了算记他大过!”

我急忙拉吴勇。狗头军师忘了这事对全连保密哪。指导员也立即制止说:“现在不是争论是非的时候,谁想出办法就是为六连四好建设做了贡献!”

漏子出在我这,我想将功补过,可一时想不出办法,还是狗头军师智多星鬼点子多,他提议一位连首长带我们侦察班作为先遣队立即出发,另一位连首长带其它人返回去拣背包。这样即使返回去的人落后了,最先到达的还是我们连。

连长指导员想不出更好办法只好同意这主意。但连长不甘受吴勇的办法摆布,便提出指导员带我们先行,副连长带其它人回去拣背包,他在这儿指挥。

我们班随指导员快速先行了。指导员虽不背行李,但多一支手枪,又比我们大十几岁,走得并不比我们轻松。

人少不用顾及全连,我们小跑起来。

一营开始不断有人掉队而且越来越多,哩哩啦啦大有溃不成军的兆头。

小跑不到十里我们也完蛋了。七人倒了三个再也爬不起来。湿透了的绒衣绒裤又不容你在雪里久躺。指导员叫我和他把躺倒的一一拽起来。

指导员用手电照照表。已经十一点。距指定时间还有一小时。可距指定地点还有多少里并不很清楚。看来大部分连队不能按时到达了。

“全团都不按时到达,我们也要代表六连按时到。我们到了,我们连就是全团第一!”我向指导员表示决心。

“对,我们一定按时到达!”指导员解下手枪皮带拴在他帮着背枪那兵的武装带上,另一头往肩上一搭。“柳班长你也用武装带这样拽一个。谁再能拽一个?”

我指定一个兵也这样拽上一个。我们又继续前进。

右前方有灯火了。我们判定了一下,那就该是我们的新营地。可我们却在沿路往左前方走。指导员用手电往前方照了一阵,发现路是拐弯的,顺着一条河拐到山脚又通过桥再往新营地拐去。抄近道过河按时到达的可能性更大些。指导员果断

命令从河上插过去。

他用枪背带拽着那个兵先下了河床。只听厚雪下面的冰发出咔咔嚓嚓断裂声。

指导员一把将拽着的兵推到岸边,自己迅速卧倒冰上。他命令我们先不要下河。他自己试探着往对岸爬。到达对岸他用手电照着河面,我们每人拉开十米横排距离向对岸爬去。

一尺深的**使我们象蚯蚓在松土中钻。袖子里脖子里裤腿里灌了雪,我们在比赛雪泳。每想起雪泳的难受滋味我就想骂那些说当兵养大爷享福的混蛋们。

我们在雪中蠕动,背包压在背上极吃力。我招呼大家把背包摘下往前扔,扔一截爬一截。

一上岸指导员递上行军壶说:“每人喝口酒,然后各自奔灯火前进,不必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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