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怒:“还愣着干甚?”
左右正要上去,郜剪月便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夫人还想草菅人命不成?我们是正经开门儿做生意,夫人无端闹事,不如我们对簿公堂,看看孰是孰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夫人要打我,尽管来打!我便拖着这一口气儿,也要去府尹那里讨个公道!”
“三流的娼妓,有何公道?”慕容氏怒不可遏。
郜剪月抓住了慕容氏的话柄,开始反攻:“都听见了?夫人说我们不配有公道!人是有三六九等没错,但人人生而平等,每个人都有被法律保护的权力,夫人无端闹事,嫌贫爱富,是为人所不齿!不知夫人所作所为传到世人耳中,为宫大人所知晓,又是何光景儿?”
慕容氏蹙眉:“你威胁我?”
“小女不敢,”郜剪月道,“但还请夫人勿欺人太甚。”
慕容氏没有继续她的暴行,而是警告:“你最好表里如一,若你所说的一般冰清玉洁,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就是对簿公堂,你也不会赢。”
言讫,便带着一票人走了。
郜剪月问楼下的人:“各位可吓到了?”
姐妹们回应:“哪儿能呢?此等事每日都在上演,若是轻而易举便被吓到,我等还做这些事儿作甚?早早儿地回去嫁个老农便是。只是可恶了这糟婆娘,白打扰我等睡觉!”
郜剪月见她们没意见,那便进去继续睡了。
其实她们不是没意见,而是看见她似乎傍大款了,才卖给她几分薄面儿,也好为日后发展。
郜剪月睡到傍晚,起来梳妆打扮,才跨出房门儿,宫菲便冲了上来。
郜剪月立刻转身回去,把门儿直接关上宫菲吃了一个闭门羹,鼻子还差点儿被撞没了,疼得直钻心,他一手儿摸着鼻子缓解疼痛,一手儿拍门儿:“郜行首,请你开门儿。”
郜剪月靠着门儿,一面抠手皮,一面用微微恼怒的声音问:“宫大人还来作甚?还嫌我给这里带来的祸患不够?若是再有一次,我可要被妈妈扫地出门儿了。”
宫菲十分歉疚:“是我不好,我连累了你。我是专门来朝你致歉的,家里我会去解释,还请你千万莫要记仇,我还念着你的酒呢。”
郜剪月忍俊不禁:“你就知道吃酒!合着你不是来向我道歉的,是念着我不给你吃酒。你爱吃我的酒也罢,你付钱,我差人给你送去,也免得风波。”
宫菲道:“一人饮酒,有何意思?要吃酒,我哪里都能吃,可你只有一个。”
宫菲说到后头儿,声音已经为不可闻,显然是表白害羞了,可见是情急之下说出了真心话儿,心底开始慌了。
郜剪月文闻弦而知雅意,侧首问:“你这是真心话儿?”
“自然真!”宫菲马上应承。
郜剪月又问:“可我怕你家夫人,为之奈何?”
“我纳你入门儿!明日我旬休,你同我一起回去,给夫人敬茶。”宫菲道。
郜剪月微微一笑。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但她还不够。
宁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尤其是在青楼的男人,他们的承诺没几句儿能信的。
郜剪月显出有点迟疑的语调:“您今儿吃酒了?说话儿不着四六儿的,我可不信。”
宫菲无奈:“你若不信,我这便去找妈妈,给你赎身!”
宫菲正要离开,郜剪月却拦住了他:“我可不便宜,你去了银子可够?再者,若是让你家夫人知道了……”
郜剪月哪里管宫菲钱够不够哇?他如果想赎她,钱不够也会写欠条或者让人去钱庄取银票的,她是故意这么说激宫菲彻底下决心,顺便让宫菲跟她一个战线。
宫菲果然被激怒,一下子便说:“凭她甚夫人,难不成夫君要纳妾,她还不准么?自己一无所出……”
宫菲在愤怒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儿,自己也意识到了,便不多说了,直接扭头就走。
郜剪月也不追,等了好久,宫菲才来,郜剪月还没来得及开门儿,宫菲便自己一脚把门儿给踹开了。
看着一副凯旋而归气场的宫菲,郜剪月很想给他配乐:《广陵散》,这:“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宫菲气势汹汹地把卖身契放在桌子上,在她身边儿坐下:“从此你是自由身了。”
郜剪月笑道:“奴家才不是甚自由身哩!”
宫菲疑惑:“我已然为你赎身,你如何不是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