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讲解一番?”太傅继续对着太子道,依然是记忆中那种赞赏宠溺的语气。
太子看着自己曾经无比仰慕却太久未见到的太傅,脑子中闪过那些他教过他的道理。书里总说,血浓于水,兄弟情深,书里总说做人要刚正不阿,勇敢真诚。可是当自己长大的时候,发现这些道理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老师,我讲不出来。”太子垂下眼,偷偷用余光瞥向左边那个始终不敢抬头的人。
太傅也没有太为难他,只是唤他罚抄一遍书本,便又继续上课了。
那个始终不抬头的人以瘦弱而卑微的姿势保持了很久,他终于也发现了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他缓缓抬起脸转过头也看向姜堰。
姜堰在梦中第一次这样细致地看到他的脸,他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双眼。他的四弟,有着同他一样清秀异常的眉眼,可是姜堰却从他的脸上看见了那冲天的戾气,他的眼中全是恨,像是要把这个世界毁灭,像是要把他撕碎。
于是他们长久地对视着,姜堰平静地看着他幼小而又瘦弱的弟弟,而他的弟弟依然满带恨意地看着他,慢慢地,从他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泪,那是恨到极致才流出的眼泪。
就是这滴眼泪,太子一下子半夜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来,他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房梁,一下子感到了一阵非常长久的怅然若失。
但是该来的就是要来的不是吗?
太子思绪沉重地从马车上下来,一边立刻有小太监忙不迭地过来为他撑伞。他看着眼前的大雨,竟然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就是今天了,他和四弟的战争就要落幕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身旁不远处居然缓缓驶来瑞王府的马车,还这么早,他居然也来了。看来心里是已经有底了。
瑞王被自己带的管家扶着下了马车,大门的小太监却没有一个人过来为他撑伞。
宫内的消息总是无比地快,这么点点时间,大家的风向就都一边倒向太子了。瑞王从小尝遍宫内人情冷暖的一双眼被练就得无比毒辣,一下子就看出了宫内在传的风向。但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马车里面拿出一把雨伞,作出要自己撑开的举动。一旁自家的管家见着主子被这群狗眼看人低的阉人冷落,面上也是一样面无表情,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都不马虎,一把就利落地接过瑞王手里的伞,帮着瑞王撑了起来,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着,主子毕竟是主子,而奴才也就是奴才,侍候主子永远都是奴才的本分,他瑞王还轮不到你们这群势利的奴才来看不起。
管家跟了自己多年,对自己的衷心不需要言语来说明。瑞王了解他,也承着他的情,主仆两人不发一言地向着大门内缓缓地走去。
瑞王也瞧见了太子,但他显然是并不打算过去装模作样地寒暄几句,他这辈子,对谁都可以虚与委蛇,但是就是对他不行,因为他所得到的东西已经是太多了,自己凭什么要让他更加舒心地过着现在的日子。
至于其他的人,瑞王扫视了周围一大圈站在一边的侍卫与太监,他们在感受到瑞王的目光之后,都不禁紧紧抓着自己手中的雨伞,心虚地低下了头。
而瑞王见状也只是嘴角淡淡地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人生是一场游戏,我不会终结在这个小小的地方的,最后的胜利,必将是属于我姜钽的,而你们都最后,也势必要臣服于我。
但是我是不会因为你们曾经的见风使舵而杀害你们的,因为小人永远都是杀不完的,而我,也需要未来的你们来为我高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