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预感，杜鹃此时似乎是在燃烧自己的所有力气一般，她在与这里的所有人对抗，好像对抗完了，她就会消失一般，所以此刻才这样精神抖擞。

“人走到了末路，有些过激的反应很正常。明珠，你还在月子里，杜鹃你就不要费心了，母亲会处理好，不会让你屋内的人白死的。你也要相信母亲，绝不会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沈夫人笃定地握紧了沈明珠的手。她并不打算让沈明珠知道沈丰和这个人的存在，她只是想着要悄无声息地把这件事情了结。

沈丰和从二十年前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沈府内的禁忌，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人敢在府内提起。

这些事情都是上一辈的事情，跟沈明珠没有关系。

丰和啊，要是你还活着，这件事情是你干的。那么你又是何苦呢？

当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的时候，就是你第二次人生的开端了，你不好好把握着，还回来干什么？

想把沈府再次搅得血雨腥风吗？心内不甘吗？

甘不甘心，人都只有这一生，已经错了一次，就不要再错第二次了。当然，我宫修良，也不允许这第二次错误的发生！

沈明珠听着沈夫人的话，那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得更加严重了。

母亲是老了吗？她怎么好像越来越胆小了？

而且看着母亲面容的时候，沈明珠总是有一种感觉，母亲的脸上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难道是沈府内除了变故吗？是什么让着母亲有着这样隐隐的担忧之色？

沈明珠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沈夫人和她一样，是这天底下最倔强的人。

不撞南墙不回头。

于是她顺从地点点头，也回握住沈夫人的手。

自己可以悄悄地插手此事，没必要惹得母亲担忧，沈明珠有着自己的打算。

“你们可真是一群当了表子还想着立牌坊的人呢，哈哈哈，一丘之貉。”杜鹃骤然像疯了一般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她用手一个一个地指着所有人，到最后手停在沈明珠的脸上。

她的笑声轧然而止，一张清秀的脸变得狰狞而又扭曲。

“是你，你是个全天下间最虚伪的人。京都最善良的官家小姐，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杜鹃夸张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什么最善良，最善良就是最好欺负最笨啊，傻瓜！”

杜鹃收回了脸上狰狞的笑，她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一点儿也不善良。你知道吗？绿沁是被你害死的。是你，造成今日所有的悲剧。”

百灵要上前去制止她继续胡言乱语，沈明珠却摆摆手制止了她。

“让她继续说吧，她能开口的机会是一天比一天少。而且我想，她应该是有很多憋在心内的话想要和我说。”

杜鹃又是一阵癫狂的大笑，所有人都说，她是真的疯了，被着自己给逼疯了。

突然，杜鹃笑着笑着，两行热泪却从她的眼内掉了下来。

“如果来世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从来没有和你一起度过那么快乐无忧的十几年，这样我就不会那么贪心，自己忘了自己丫鬟的身份。”

沈明珠听着这话，心内顿时涌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自以为自己是那能飞到高枝上的凤凰，其实还是那只凤凰边上的麻雀罢了。可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从天堂掉到地狱。”

“汤大牛，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你可真蠢，你这幅样子，让人怎么喜欢你嘛。但是你，却是这世间上最好骗，也对我最好的人了。”

汤大牛闻言，只是默然地低下头。自己是因着喜欢，所以情愿被她欺骗。本来自己还对着杜鹃利用自己害死绿沁的事情感到了愤怒。

但是此刻听了杜鹃的话语，他却又恨不起来了。

相逢何必曾相识啊！自己还是那么不想怪她。

眼泪不断地从杜鹃的眼眶里流下，“对不起了，对不起了......”

杜鹃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谁也不知道她是在向谁说的这句话。只是见她一直在重复着，眼泪也不断流下来。

到最后，居然流下两行鲜红的血液出来。

汤大牛是最先看见的人，他冲上去抱住杜鹃逐渐发冷的尸体，杜鹃已经失去了意识，嘴里却还在喃喃着说着‘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你是这天底下最值得被原谅的人。”汤大牛抱着她哀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