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明珠忽然微微提高了音调，目光之中带上了三分责怪，“您失态了！”

姜堰微微一怔，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沈明珠瘦削的肩膀。

自己一定是弄疼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堰猛地松了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抱歉的神色，道：“抱歉，师妹，我……”

“殿下不用道歉，只是夜深了，臣女也想要休息了，殿下还是请回吧。”沈明珠淡淡的打断了姜堰的话，下了一个生硬的逐客令。

逐客令就像是一根棒子当头打下，姜堰的目光微微一暗，剑眉也皱了起来。

“师妹，你这样对我，是因为瑞王这三年来，对你无微不至，让你动心了吗？”

姜堰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明珠垂眸，不跟姜堰对视，但是看起来却更像是因为心虚不敢跟姜堰对视。

那一刻，姜堰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感觉，像是被人用一柄刀子戳了一个稀巴烂，然后又往上面狠狠地撒了一大把盐，几乎疼痛的不能够忍受！

“师妹，瑞王不是你的良人！”姜堰压低了声音，眼圈都红了，道。

沈明珠却依旧垂着眸子，闻言，声音淡淡的，道：“是不是，臣女自会判断，这就不劳烦太子殿下费心了。”

明显，便是不打算听姜堰的话的意思了。

“师妹！”姜堰对沈明珠简直就要束手无策，“你不要这样，瑞王接近你，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你来打击我而已！”

沈明珠很想握着姜堰的手，将他紧握成拳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来，然后抚平他手心之中的印子，然后告诉他：师兄，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知道。

但是沈明珠不可以。

“太子殿下，这些话我不想听。”沈明珠回忆着上辈子，自己非要嫁给何文方，母亲来劝说自己之时，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听起来十分普通，但是却是最能够戳人心窝子的话，尤其是对在乎自己的这些人。

还有什么，是比他们苦口婆心，但是自己不听，要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火坑，更为痛苦的事情呢？

“殿下，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瑞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臣女心中有数，不需要殿下跟我说什么。”沈明珠看着姜堰的眼睛，说得一字一顿，“臣女真的累了，殿下请回吧。”

见到沈明珠的眼中确确实实泛起了疲累之意，姜堰便是想说什么，也不会再说下去了。

姜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目光却未有一刻是离开过沈明珠的。

“既如此，你且先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临走，姜堰还不忘关心沈明珠，“我说的那些话，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师妹，我对你的情意，你是知道的。”

沈明珠没有说话。

姜堰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来，道：“师妹，金珀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师兄不会让他得逞的！”

沈明珠抬手，将自己的碎发夹到耳后，道：“如此，臣女先行谢过太子殿下。”

虽然称呼依旧是那样的生疏，但是听到沈明珠好歹是谢了自己，姜堰的心中却也好过了不少。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姜堰十分恋恋不舍的看了沈明珠一眼，这才飞身从半开的窗户之中离去。

姜堰离去，沈明珠这才抬起头来。轻轻叹口气，起身，将窗户关上，也将外头那一地溶溶月光，全部关在了外头。

天光乍破，东边的天空显出一段象牙白，逐渐驱散占据了整片天空的黑暗。

沈明珠走到窗边，轻轻推开雕花的木窗。朦胧的日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清风吹拂，扬起沈明珠鬓边尚未束起的长发。

微微闭上眼睛，沈明珠感受着清晨空气之中湿润的凉意，就连烦躁不安了一晚上的心境，都缓缓的平静下来。

轻轻三声叩门声，沈明珠睁开眼来，紧接着便是百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小姐，可醒了吗？”

沈明珠眨了下眼睛，收敛了自己眼中的情绪，朝着门外道：“进来吧。”

百灵得到了回应，这才推门进入。

端着一盆温热的洗脸水，百灵将黄铜盆子放在一边的架子上，浸湿了帕子转身正要递给沈明珠，却轻声惊疑了一声，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明珠抬眸看向百灵，见到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瞧着自己，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脸，转头朝着铜镜之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