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喝声如闷雷一般,在寂静的夜晚炸了开来,将所有人都震得身子一抖,宫人们醒了神,双腿一软,差点从楼梯。滚下去,忙不迭领命下了楼。
景云心底一震,为什么最快来到她身边的人会是相王?为什么他的声音充满怒气隐含焦虑?她所认识的相王,不是温和的吗?他怎会为她这般大动肝火?
席中的少女们神色惊异,琴台上的英茜表情更是僵硬到极致,高位椅之上的严大人面色难看之极,其余的人目光各异,齐齐望着他们几人。
这样多的人看着,景云就那样被相王紧紧抱在怀里,而她的丈夫就站在他们的身旁,沉默着不做声。
气氛诡异难言。
大殿之中再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而远处的虫鸣却清晰入耳。
夜色浓郁,月光透过鸟青色的浮云,与头顶高悬的宫灯投射出来的暗黄光线,糅合在了一起,打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春喜想询问伤势,张开嘴。却没敢发出声音。
景云终于缓过一口气,用手捂住伤口,轻轻动了动身子。
相王皱眉,不自觉含了怒气,“你这个模样,还想做什么?”
景云紧抿着的唇半点血色也无,她看了眼傅筹,也不说话,径自推开相王。
身份,在这样的场合永远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诗礼伸手来扶她,语声温和客气,“多谢相王如此关心本公子的夫人,本公子十分感激。今夜为相王选妃之宴,相王不宜离开大殿,还请回吧。本公子自会带景云让医查验伤势并妥善处理,就不劳相王费心了。”
景云望着向她伸过来的手,她薄凉的嘴角浮出浅淡的讥诮,但最终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诗文自嘲的冷笑,她的选择,令他的一切情绪以及行为都变得更加的可笑。他放开了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
英茜眼光一转,走到景云身边,用手摸了摸景云撞上的犄角,神色疑感道:“这个犄角也没有多利,怎么将嫂嫂伤得这样重?”
她觉着这样说似乎觉不妥,立刻换转口气,“嫂嫂万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故意的。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唉!都是我不好,我刚才跳舞害嫂嫂烫伤身体,想邀嫂嫂共奏一曲,又害得嫂嫂受了伤,看来今日,英茜走没有福分得嫂嫂指教了。”她看上去似乎真的很自责难过的模样。
这女子可真会演戏。景云冷笑,此时的殿内,已有人小声议论开来。
“没见撞得有多重啊,怎么就连站也站不稳了呢?”
“还不是怕丢人!为了逃避跟李小姐对琴。”
“依我看,她这是哗众取宠,故意吸引相王的注意,尽管严公子也很优秀,但相王可是又一个档次,据说还有故事,她哪能甘心看相王选别人当他的妃子啊!”
“嫁了人也不安分,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跟我们抢男人,她也不害臊!”
“碧水城的女子都不用背女经的吗。”
“你不知道啊?我听说她在碧水城的时候,一出门后面就跟很多的男子。”
“怪不得呢!原来是这样长大的小姐啊!平日看起来高贵得不得了,其实骨子里就是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
“含讥带诮,嘲弄鄙夷,那些声音低浅到几不可闻。奈何景云耳力太好,不想听清楚都不行。”
景云喉头翻滚的血腥之气终是压制不住,渗过她咬紧的牙关,沿着微微翘起的薄凉嘴角蜿蜒流淌下来,一滴滴地溅在诗礼的手上,温热而粘腻。
诗礼拢眉道:“景云,我带你去包扎伤口。那些人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一向都是不爱计较的人,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他拿手擦拭着她的嘴角,眼底浮出一丝与温和不相称的歉疚与心疼。
景云挡开他的手,冷笑着摇头,不计较是因为她不想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枉费心神,但这并不代表她没心没肺无知无觉,她又不是木头人,倒要看看,那些人还能说出此什么话。
殿内的议论依旧小声却越发的不堪入耳,今晚望着平静的有些异常的诗文,心中渐生不安。
奏曲不成,英茜自是要回大殿向严大人行礼才能归其座位。她行完礼,眼光一动,转身之时,用手扶着头,似是头晕,身子摇晃了几下,脚步不稳,跌撞之间,便朝着右手边相王的方向歪倒了过来。
相王连眉也不抬,一个侍从适时出现,一横剑,便拦住了英茜倒下的趋势,以免她砸到不该砸的人。
英茜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