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飞樱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空潇谷外。
幽翠的树叶密密铺盖着一片无垠的清冷,重影深处,山谷宫殿的轮廓若隐若现,身后无人跟随,风涟孤身一人站在谷外,只隔着一片影影绰绰凝望幽谷。
她并不打算再走进去了。
故地中忆故人影,如今故人犹在,往昔已葬,便让此地也一同在回忆里埋葬了便是。
这或许就是那远在夜阙的如仙伊人所想要的重生罢……但她的重生,是否又将走到尽头?
担忧,焦躁,牵挂,潮水似的奔腾心头,当日青磲城中一别,如今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她深掩眸心,四周寂静无声,叶影亦如凝,忽然就有一种难言的孤独从骨髓中抽丝而出,顺着血液流传,遍体生出冷意。
现在想来,若有选择,她也不会愿意回到这里,恍惚一瞬,便懂了风姗当时所要追求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由和潇洒。她向往的,如今她也深深向往着,她挣脱的,如今却将她深深囚锁。
风涟轻轻吸气,一丝丝清冷贴喉而入,激起她的清醒,红衣飞舞,她动身离开。
一路沉思,一路芬芳,再抬头看去,正身处一处茫茫大林之中。
千树万树花如赤玉,绯火若燃,水雾薄薄缭绕其间,似如暮天落云,映衬漫天飞红神丽,隐约有瀑流声清清泠泠,迷离更胜空世仙幻之境——一座巨大而圣丽的王殿便坐落在万千绯火玉树之间,玉瀑温泉环绕深处,雪白广远,流影璀璨,笼覆着一片奇异的至宁至静的气息。
圣华殿。
这是梵天历代帝后的居所。自先后逝世,便一直空置了下来。蓦然想起明天就是先后洛琳的忌辰,风涟不禁多在此多停留了一会儿,回忆着记忆里只在画卷中见过的那张脸庞。
听闻先帝后洛琳曾与她的母妃菲华交好。在当年,她亦是风华极盛的一个女子,不仅貌绝当世,修为更是高达九重阳天,曾与先帝宇文曜一同统御梵天帝朝,受万臣称颂拥戴,极尽尊荣。无奈命薄早逝,与公主风姗在同一年的前后两日分别离世,仅留下了一对儿女。
清风拂过,吹起绯色飘摇,飞满了一天。
她抬眼望去,看见不远处,祭树一袭青衣站在树底雾间,负手仰望着圣华大殿。
绯花飘飘零零落在他肩头,染了一身青碧色的衣衫,那身姿挺拔,宛如沐光迎雨的一株苍翠修竹。隐隐间看去,他的身影与欧木遥大有相似,却要比欧木遥的淡静多上几分潇洒和桀然。
“祭树皇兄。”风涟走过去。
祭树听闻动静,回了神,太阳般的金眸往她身上一扫便移开,若无其事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倒是我想问祭树皇兄的。”
他语气冷淡:“我来看看母后,有什么可问的。”
“苏潞还是像以前那样么?”
他没说话,目光沉沉地凝望圣华殿的方向。
风吹着花瓣簌簌响动耳畔,这空灵而美丽的声音冥冥中仿佛感到已逝灵魂的召唤,一重一重地卷上高空,落下绯色如酒醉人。风涟静静望了会儿,道:“先前你为何救我?”
祭树身形似乎微僵,半晌不语,冷笑一声道:“别自作多情。即使我不出手,你照样接得住那鞭子,我只是怕你伤了苏潞。”
当时所有人都在旁想看一场好戏,偏偏这个人冲了出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风涟若有所思地睨视着他,淡淡道:“我怎么会伤苏潞,那只是场意外。”
祭树冷冷道:“你难道还不知,谁靠近你谁就晦气?在外边玩够了,回来就好好待着,为什么还非要跑去大家都在的地方,嫌兄弟姐妹都过得太好了是么?”
落花在眼中飞舞成一片凄迷,一股冰流沿心口灌下,流过心肉间几乎愈合的浅疤,再度撕开一片冰凉的痛。她面不改色,以同样寒冷的声音说道:“你们日日嫌我不死,我又为何要让你们过得那么好?”
他修长的身影轻轻一震,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祭典前,风涟决定取消了所有朝会,只传了话下去,令诸臣好生休养,以备圣典。此举无疑引起一片争议之声,皆被千冥以公主疲惫抱恙,需得静憩的理由打压了下去。
白天里,风涟闭关在朝天殿中修炼,欲在祭典之前突破炎天九重。期间,圣殿由帝军及两名帝使全日看守,任何人不得入殿。
夜里,她沐浴后,动身去了玄蔚的公主殿。
“拿走!我不想喝!”又一盏药露被打翻在地,亦蓝站在一旁,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