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眼睛通红地注视着她,哑声道,
“就如同你今日身上穿的这件衣裳一样。”
太后呆呆地看着他,忽然道:
“你的左肩,有一道伤痕。”
苏承玔点着头,涕泗横流,他胡乱地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后背的左肩,一道狰狞的伤疤赫然露了出来,“这是那年,我为你挡刀而留下的,”
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檀木椅的扶手,失声道:
“那是你第一次正眼看我,也是第一次为我落泪!”
太后看着那道熟悉的疤痕,身体向后瑟缩了一下,东境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让她近过身!
而她之前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过!
她下意识地抬袖轻轻掩住唇,声音细微地发着抖:
“我亲手做过一串...”
她话音未落,苏承玔已经转过身来,高高抬起手臂抖了抖,手腕间一串红色手钏露了出来,他小心地将手钏拿下来,放在手心轻轻抚|摸着,“我出征之前,你几天都没有睡好,亲手做了这一串珊瑚手钏戴在我的手上,那是我们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分开,你说——”
他不顾衣衫凌乱,将那手钏紧紧地贴在额前,泪水在脸上纵横放肆,闷声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太后惊呼出声,扑了过去,几乎将那手钏夺到了自己手里,她仔细地着那珊瑚手钏,颗颗沉重莹润,每一颗上细密的同心圆,她比谁都熟悉,如树木的年轮,一圈圈交错缠绕在她的心上,她这一生都无法挣脱。
她将手钏用力攥在手中,像是要将它融进骨血中,她交握着双手置于胸前,发出了一声痛苦又压抑的尖叫。
苏承玔忽地起身,撞得身边的桌椅一阵作响,他急匆匆地走进了内殿,怀里多了一套里衣,他跪坐在地上,一股脑将这些塞进她的怀里,“瑜儿,这是你亲自为我准备的,你还记得吗?!”
太后找到一件里衣的衣角,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上面的龙纹图案。
“这是...”
这是她亲手为他缝制的里衣!
“承玔!!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太后再也忍不住了,她不需要再试探下去,眼前的男人才是她的丈夫!
是她魂牵梦绕二十年的陛下!
她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呜咽道,“陛下!!”
宣景帝紧紧地揽着她的背,将头埋在她脖颈间,闭上眼睛低喃:
“一梦二十年啊,恍如隔世,朕的瑜儿,已经是太后了。”
太后紧绷的身子瞬间软倒在他怀里,她哭得撕心裂肺,““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朕,朕又怎么舍得不要你,”
宣景帝搂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朕被苏承曦所骗,若不是因为那套心法,及时觉醒了南鸢皇族的血脉,朕怕是早就死了,朕拼命地想要活下来,就是因为知道你在等朕!”
太后几乎哭到昏厥,“是我错了!我竟然没有看出来那个人不是你!我竟然就那样被他们骗了!若不是……”
若不是季云婵在行宫的暗道中发现了他,他们两个这辈子怕是都要错过了。
“我当时也是不信的,可看着那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燕凌潇那个贱人对我百般折辱,我的心都碎了!可若我能再坚定一些,就必然会发现那些端倪,是我,是我太蠢了……”
太后越想越痛苦,整个人伏在他怀里抽噎不止。
宣景帝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语带歉疚,“他们有备而来,而且是我没有将孪生兄弟一事告诉你,这怎么能怪你呢?”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欣慰又酸楚,“真是难为你了,将儿女独自抚养长大,还将他们教育得如此优秀,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我不会放过苏承曦的!瑜儿,幸好我们还都活着,这也算是老天的眷顾,这辈子,朕都不会再与你分开了!”
想到苏倦,太后激荡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她直起身子,目光中满是愧疚,她摇着头,痛心道:
“不,你不知道我对我们的孩子做了什么,因为我一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报仇雪恨,根本就没有照顾好他们,特别是倦儿!他才只有几岁,我就……”
“不怪你,”宣景帝按住了她的手,“你一个人要带着他们活下来,这谈何容易?这些事我都知道了,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