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枕里侧,一把黛青色的聚骨扇静静的放在枕边,一双玉手将它拾起,指腹一揉便将折扇打开,一朵银红色的蔷薇花渐渐地显露出来。
与他的画笔法一致,画风一致,画的内容似乎也是相差无几。
言柒不禁又露出些浅笑,带着些冬日凉意的指尖划过扇上的蔷薇花。
指尖的湿热触及颜料,画的颜色便淡下一层。
言柒了然,从枕下抽出一条丝帕,在扇上擦拭,直到一朵完整的蔷薇花消失不见,画底露出几个小小的字来。
看着那几个小字,言柒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视线落到手指上的时,磨了磨指腹却怎么也弄不掉那些颜料,他看着那满是颜料的指腹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大概敢和他玩这种招的也就只有现任瑾王了,还真是一点都不顾及他的形象。
收好折扇,言柒起身,招了宫人打来清水,仔仔细细的将手洗了三遍之后才反身回到榻上,继续翻来折扇仔仔细细的看着。
“木水而覆,火水而涸……”言柒看着低语道,“天要忘我啊……”
“七王兄!”
一声大呼,言柒慌得收好扇子,然而还不待他起身,殿门已经打开,一个明晃晃的人影落到他的眼前。丰廉玖不顾一切的冲进了内殿,身上绀青色锦袍已跑的一片凌乱。“七王兄,不好了,那个……那个东雷的女人……”
“缠上你了?”言柒便问便起身来到殿门口,向外看了一眼,见院子还是一片空无回头看了眼丰廉玖,“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丰廉玖忙摇头,“我就是差一点把饭菜洒到她身上。”
“在哪?”言柒问道。
“央卅宫门口。”
“是嘛,”言柒斜眼扫向他,“我带你去道个歉好了。”
“啊?”七王兄不应该是帮他回避一下,让他躲在这央卌宫里吗?丰廉玖忙道:“我已经道过歉了,不用了,不用了。”
言柒嘲弄的笑笑,“你以后大可以把玩这些小手段的心思用到朝中,与其整天把人骗来骗去,倒不如去拉拢拉拢些人脉,对你的将来也有好处。”
“七王兄……”
“你自己数数,从小到大,你跟我说过几句真话。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能用到正地方呢?”
丰廉玖努了努嘴,他和言柒说过的真话,十根手指都能数的清楚,可哪次不都是被识破了?他只是不甘心罢了,骗一次不成那就两次,总有一次能骗得了的。
要说丰廉玖这一点,他的毅力恒心或者说是耐力的确是常人所不能及,但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精神在他的身上的的确确是体现出来了,不然他也不会一骗不成就持续到二十年。
而言柒似乎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一般,从始至终,雍州的几个世子不是死就是傻要么就是被废,也就只有这么个九世子目前还是好好地。
言柒坐到椅上,看了眼丰廉玖,记得听禹也曾问过他为什么他和其他世子的命运不同。
他的回答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他和其他世子不同。
“七王兄,你在想什么?”丰廉玖坐到言柒旁边的椅上,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圆桌,为了缩近距离,丰廉玖双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看他,“想这么认真,不会是那个整天半夜在浅亭弹琴的女人吧?”
“是那个偶尔不知道在哪弹琴本世子也听不到的女人。”言柒缓缓道。
“那是谁……”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晚宴了,你还是回去准备准备,今晚不要太放松了。”言柒起身,提起丰廉玖的袖口,只轻轻一动便把他送出了殿门,“一切动作务必要在我的视线之内,还有,那个荧荧公主你最好要用心待她。”
“哦,我知道了。”丰廉玖点了点头,自己下了台阶离开。
“怎样了?”
“一切都妥当了。”
“晚宴会到子时结束,亥时动手。”
“是。”
将近申时,帝都宫中某个角落,两个宫人服饰的男女小声砸着舌。对话结束之后,两人急匆匆地离去,行色匆匆之间更是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被人完全收于眼底。
“言经深巷青瓦安,中道沧海否如是。于栏轻摇忘川河,心失孟婆千重山。”皇甫凌看着案上的画卷眉心微皱,“言中于心,安是河山。”
合上画卷,皇甫凌移到榻前,身边伺候的宫人倒上茶水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