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要毁了,他干脆撂下笔,绕过桌案来到两人面前。
“夜世子,久违了。”言柒握拳以礼。
“七世子,好久不见。”夜满楼回之以礼,付之一笑,“敢问世子有何事指教?”
言柒置若未闻,抬指指向一旁桌椅,示意他坐下。
夜满楼点头一谢,坐到椅上。
言柒对凌渊抬了抬下颚,示意倒水。凌渊领命便去了帐外。
凌渊出账,两人同时收了笑脸,言柒眼角轻抬,寒光四溢,但面色依旧温和,“听闻夜世子对瑾王一见钟情,今日还携青州下聘,求娶瑾王。夜世子,可有此事?”
“七世子是个爽朗人,世子愿开门见山,那鄙人自当奉陪。”夜满楼懒懒的靠近了椅背,单手撑住了太阳穴,“本世子确实比较倾心瑾王那样的女子,倾国倾城、遗世独立。”
“世子果然好眼光。”言柒似笑非笑道。
“不过,我这点诚心,恐怕……远不及七世子。”重音全数集中到后六字,夜满楼的唇角勾出一点弧度,“七世子竟然能一鼓作气,截了我青州一千大军,连钱带物竟是丝毫不取,直接丢了海里。世子这般,高风亮节,正是让夜满楼佩服。”
“承蒙夜世子谬赞,我雍州甚大,还不至于缺那点小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若是世子心疼了,雍州可已三倍返还。”
夜满楼颇不苟同的摇了摇食指,“这点杂货青州哪会在意,倒是雍州不要因此耿耿于怀才是。”
“哪里哪里。”
帐帘掀开,一小兵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摆有两壶酒。
“不是要你们上茶吗?”言柒问道。
小兵放下托盘,抱拳道:“回世子,军中不曾备过茶。”
言柒沉吟片刻,方道,“下去罢。”
“是。”小兵退下。
“落雪红?”言柒才打开酒壶,酒香就已溢出,满帐皆是梅花淡淡的香气。夜满楼一扫两人阴霾喜道,“这是瑾州独酿的酒罢。”
“雪为水,落梅为香。但选料过程又十分苛刻,雪是瑾忱山顶的雪,有三日日光、三日月光精华,有冰有雪才是最佳。落梅当是落下七日,花为绛色方可入酒。酒入窖前要经四十九天日晒、四十九天冰藏,每日放入一颗枸杞,益气养身又不失酒之甘醇。”
夜满楼似懂非懂的看着面前递上来的酒杯,挑了挑眉梢接过,放在鼻尖淡淡的闻了两下,浓郁沉香,当是自家所酿。扬指,杯中酒顺着唇缝划过舌尖,酒液的辛辣和甘甜冲击着舌苔,随即入喉处袭来一股清新的梅香,宛若嗅到了瑾忱山上娇艳的梅。
“落雪红,是已故的瑾王妃闲时所酿,不料一朝成名,这酒方便藏不住了。”夜满楼手握着酒杯,依然贪婪着这独有的酒香,“我是想过去瑾州宫中偷来一份,可每次还没进去宫门,就已经被人赶了出来。”
“这倒像是徵儿的作风。”言柒兀自笑道。
“徵儿?”夜满楼思索一瞬,也随他失笑,“是瑾王身边的丫鬟吧……传闻中,瑾王妃是个美人,可偏偏不懂得什么叫据为己有,她也是个可怜人呐。”
“瑾王妃心中执念由佛祖所给,所以才会不问世事、不懂争抢。”
“佛祖?”提到这两字,夜满楼嘴角的笑容变得越来越讽刺,“天底下竟然还有人信这种东西,真是愚钝愚蠢。”
“世子莫非对佛祖有偏见?”
夜满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言柒看他,笑了笑,闭口不语。
两人沉默半响,夜满楼主动将话题回正,抚平了衣襟,脸上也褪去了懒散,但还是往日的妖冶,他淡淡道:“此番七世子将我请来,是有何事?”
“无事。”言柒言简意赅,道完两字,品酒不语。
“只是聊些闲话?”
“我只是……证实一下,去瑾州的一千人到底是不是青州的。”
夜满楼一怔,随后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七世子……情谊不浅啊。为我青州不趁瑾州之危,甘愿守在我青州城外这荒郊野地,夜满楼实在佩服。”
直接略过夜满楼的冷嘲热讽,言柒倒是不介意和这个人直接摊牌,“不过,世子所送的骨竹簪,言柒已帮忙送到。只是骨竹毕竟不太完善,所以,请恕言柒斗胆,在簪尾加了一颗小小的红豆。”
“那我岂不是该谢谢七世子。”
“不敢不敢,世子钟情天地可鉴。”
“哪里哪里,七世子面前我怎配得钟情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