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醒了吧。”言柒问。
身后任汐嗯了一声,撑着雨伞的手慢慢握紧,原来他竟是一点都不担心,竟然还这么从容。
“丰言柒,你哪里配得她倾心。”似是反问,又似是肯定。任汐说完,冷声一哼。
“哪里都不配。”言柒笑道。
“你既都知道,凭甚每日每夜困扰她。”
“困扰?都成了困扰吗?”言柒自语,雨水的哒哒声几乎要掩盖了他的声音。他的衣衫已经全湿,贴在身上更显得他的清瘦。
“她还有三月寿命。”任汐说完,清楚而看到眼前的人背脊一僵,他自顾道,“这段时间,她必然会做出抉择,青州、雍州,谁弃谁存,全在她一念之间。”
是这个意思啊,正欲转身的他停下动作,将眼神放到很远很远的山野处。雨中的山,升起一团袅雾,就如纱帐,让人看不穿,如他如她的心。
“我不知道,她会如何选。我只希望,你不会,让她失望。”任汐抚额一笑。
“这样……”言柒低叹,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问,“任公子记得言柒所服的药吧。”
“记得,主护心脉,续其心血。”
“护心脉,续心血……交予她可好?”
“当好。”
“那便交给她吧。”言柒将手中一直握着的紫色玉瓶抛给任汐。
任汐接过,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确是好药,世子这样舍给她,不怕自己性命难保吗?”
“岂会。”
“多谢世子。”任汐微一欠身。“在下就告辞了。”
任汐最后看了一眼言柒的背影,忽而深深一笑,执伞转身离去。
面对着水塘中的清莲,言柒的双眼竟不知在哪里聚焦,他茫然的在雨雾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可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忽而手腕一转,指尖柔光一闪,手中那把长剑立刻脱手而出。
丝毫不停留的,长剑扑通一声掉进了水塘,一波一波,荡起层层涟漪。
言柒太息,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蒙蒙雨珠渐小,即将落到他的指尖上,便蒸发成了雾气,形成一团氤氲开来的雾圈。
修长的指尖缓缓移动,顺着领口划到自己胸口,指腹雾气散去,向里轻点,再加重。
终于察觉到疼,言柒半垂着眼睑,指尖又一用力。
喉间一点腥甜,一口鲜血顺着他紧抿的薄唇间流出。血液的红与他惨白的脸形成对比,极尽妖冶、冷绝。
大雨过后,瑾州王帐传来了瑾王苏醒的消息,全军同时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落回了原位。
一觉醒来,听禹察觉伤口好了许多,翻身起床,竟会没有丝毫不适,只有额头还有些许发闷。
披好外衣,听禹招来一名小将。
然而那名小将还没进屋,就被一人猛的推开。他再看帐帘处,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紫衣衣角。
“醒了?”
听禹点头,看向来人。
“后悔?”
听禹垂下眼睑无声的一勾唇角,摇头。
“好吧。”
“任汐,药呢?”
紫衣人,任汐一怔,不禁诧异的看向听禹,“听禹,你……难道……”
“且不说我如何知道,但说你的这般做法,怕是无人能服。”
“我这么做全都是……”
“我知你是为了瑾州,”似是累了,听禹坐到案前,支手撑死额头,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但是……”
“但是为了你,我该把药还给他?”任汐忽然觉得好笑,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她吗?到头来敢情人家一点都不领情。
“任汐,”听禹再唤,“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雍州没了七世子,所有兵权必然收归雍王后。”
任汐哑然,看了听禹许久,终于自嘲的笑笑,“什么时候,你能对我这样?即使我再对不起你,你也能胡乱的填上一个借口?”
他想问来着,可他没有问出,何必给她徒添烦恼。
“我知道了。”任汐太息,踱步就要离去。
“任汐。”
她的声音已到耳边,任汐不明所以的心下一喜,他回身,正巧见她满腹期许的看着他。
听禹轻轻执起他的手,一股暖意顺着掌心传至心底,这阴冷的雨天之下,也许只有这个人,还是暖的吧。心头被这温暖轻轻刺痛,她心中长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