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扭头,视线落到了听禹床上。那一刻,有一刹那的惊骇,又有一瞬间热血喷涌,就连笃定了要往帐外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最后,他还听得他自己一些颤抖的声音,“这不是已经……”
听禹愣了下,随之怔住,“世子怎么会……”在这两字还未说出,他的身影已经到了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拉起她的手腕。
“黎玥紫裳”,因她一直戴在身上,不曾摘下,那一日为躲暗器,使之断下一截银链,后来也是出于不舍,就弄来了一个较短的链子,缚在手腕上。
听禹皱眉,抽回手腕,也将它取下,递给言柒,“世子的东西,物归原主。”
或是因为知道些事情,言柒并没有去接,探向衣袖,很自然的便掏出一块绣帕,五指摊开,绣帕也摊开。只是一根简单的红色丝绳,绳口两端各编一个琵琶结,留下两节长长的绳头。言柒走过去,接过他认为已经毁了的“黎玥紫裳”,其实,它确实是毁了,是她费了三天两夜,才将它完完整整的修补好。
“世子……”
纤长的手指解开她手上的链子,握着水晶坠,灵活的将两节红线穿过,余出的线,握在手心。言柒清雅一笑,笑容将之前的阴霾一哄而散,“之后,该系何结?”
说完,抬头看向听禹,听禹怔了一下,张了张口,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所以直接转了口风,“听禹不懂绳结。”
言柒失笑,一端系上一环,另一绳头穿过,系上一环,拉紧。“很合适,刚好。”说完,将之捧回手心,言柒为她戴上,“瑾王能不能,不要怪言柒?”
听禹摸了摸胸前的水晶坠,半响都是沉默不语。
“瑾王失的,言柒定会以己之力,全部偿还。”
“于情,这件事本就是裴墨自愿,于理,杀之者,当是青军,于私,是听禹胡作非为,妄自尊大,是听禹的错。”听禹字字清晰却不免有些虚弱道,“本王,当要以此为力,配合世子,拿下青军。”
“这可是瑾王心里话?”言柒握紧了听禹的手,“瑾王当真不会怪言柒?”
“不会。”
“怎样?”莫断桥再次横空出现,拍了下徵儿的肩膀。
似是早就习惯了莫断桥的神出鬼没,徵儿没做太大的反应,直起腰板,揉了揉酸了的腰,“没怎么样,王怎么会怪世子呢,你说对不对?”
“倒也是啊。”莫断桥赞同的点点头,摩搓着下巴问道,“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赌他们。”
“好啊。”徵儿点头同意,“怎么赌?”
“还没想好。”
“……”
一个夜晚,由此带过,听禹于床上闭目养息,同时亦在思考人生,这一思考,便是一夜。
次日,两军相对安稳,无事。
青军帐中,全数青军已归总帐,欧阳七兵站在案前,双臂撑着桌面,看着案上的地图。
“将军,我军和雍州雪羽骑现在都处在淇水中游,雍州上方的树林已被我军全数烧毁,如今两军已处对等,只等一绝。”章石指着地图道。
“三万青军,对三万雪羽骑……”欧阳七兵冷笑道,“章军师,拟战书。”
“是。”
“章军师觉得,此战谁方可胜?”欧阳七兵问道。
“将军好像没有把握。”章石应道,“此战孰战孰败,自有定数,将军何必在意这些?无论那方胜了,乱世总归太平,只是主不同罢了。”
欧阳七兵冷漠一笑,“章军师的话,倒是肆无忌惮。难道军师就不怕本将军将此话转之青王吗?”
章石抱拳躬身道:“青王此时已然激起民愤,如若不是将军夺了兵权,领这三万青军抗其他三洲,不若如此,青州早已沦陷。将军若要将此话告知青王,章石以为,大可不必了。”
“哦?”欧阳七兵可有可无的笑笑,“章军师乃是神算,不如就在此算算,青军和雪羽骑,到底孰存孰亡。”
“将军,这一战,何必用算?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地利为首,却是由人掌握,与雪羽骑一战,将军大可不必担忧。”章石恭谨道。
“章军师,这军中……不,是这青州,大概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和本将军说话了。”欧阳七兵并未生气,不由得看向章石,“章军师,你可是看清了,天时地利?”
“是。”章石抱拳,“后天便可。”
“很好。”欧阳七兵冷酷的一笑,“锁魂十八条人命,该由雪羽骑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