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羽说着，眼角突然有点湿润了。

离清羽从此刻起，再也不想走出这个凤栖宫了。

这个凤栖宫，终于变成了凤困宫。

离清羽这样想着，没有注意到小于抬起头，满眼的震惊与惶恐：“奴婢——奴婢参见皇上——”

听清了小于的声音，离清羽才转过头去，果然发现了万俟尚，更是发现了让小于震惊的原因所在：

万俟尚今天，居然没有穿金黄龙袍，也没有穿紫金贵服，而是一身白衣，一身白衣，修的他的眉毛眼角都温润了起来，修的他，像极了那年的小尚。

那年的小尚，似乎也是这般的模样。

“姐姐，”万俟尚嘴里唤着离清羽，却向前行了一步。

这，跟许多年前，也是一样。

离清羽一瞬间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心里倒腾着，惊诧着。

亦在缅怀着。

那些在江南的旧时光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将她淹没，回忆中似乎能听得到旧时新年的鞭炮声，以及鞭炮声带来的硫磺味——刺鼻的让人想哭，但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离清羽的泪，突然就从眼角滑落，晶莹的像是珍珠。

他们以前，一个是店铺老板，一个是帅哥伙计，而今，随着时光的流淌，他们都长成了大人，而且是——位高权重的大人了。

离清羽没有说话，可是从表情上也可以猜得出她的心情几分。

万俟尚却向前走了几步，抓住离清羽的手：“姐姐，带你去看个东西。”

万俟尚的手有些凉，身上带着新秋的味道，闻起来，是苍凛的苍茫。

离清羽和万俟尚走出凤栖宫的时候，天早就黑了。

新秋的黑夜不单单是黑，还有些凉。

到处都是月露深重，映着黑夜，月光铺地，恰似一层冷霜。

唯独握着离清羽的万俟尚的手，出奇的，暖了。

离清羽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脚尖，看完脚尖后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今晚的星星不多，但是剩下的都很明亮，亮的像是万俟尚的眼睛，不同的是，星星看着的是大地，而万俟尚，看的却是离清羽。

离清羽的手被万俟尚牵着，两个人一起走在宫道上，有星星从两人的眼睛里滑落，是璀璨的模样。

那是流星？

还是爱情？

离清羽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她的心里按理说本该很忐忑，但是奇怪的是离清羽的心里现在却很平静，平静的心情建立在依赖和相信上，离清羽，她信万俟尚。

这种信任，连离清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离清羽正出了神般地走着，耳旁突然就有一道温热的呼吸抽动着她的心脏：“姐姐，可是冷了？”

这样一说，离清羽便突然的感觉冷了——初秋的天气，夜里，乃是真的凉。

离清羽正犹豫着怎么说，肩上就明显的沉了一下，回过神来，原来是万俟尚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

想来这披风，定是万俟尚带来的。

倒是费心了。

“谢谢皇上挂念臣妾，臣妾——”离清羽嘴里还有一大套的官方词未说，万俟尚便用手捂住了离清羽的嘴：“姐姐还是，叫我小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