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那是当年离清羽在江南的时候，万俟尚对她的称呼，这一叫，就是叫了两年。

如今时隔十年，离清羽终于又听到了万俟尚喊她“姐姐”，就像是当年的那个小尚，又回来了。

离清羽突然的，有点恍惚。

等离清羽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处高台，有黑色的风呼啸而来，卷起一两朵残花开的萎靡之后的色彩和味道，也卷起这万俟的秋，添做这万里江河的一抹霞光。

高台上的风有点大，离清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万俟尚陪着离清羽站在这高台上，嘴角微微扬起，明明笑着，却有一种无语言尽的悲伤：“姐姐，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十年前，也有个少年这样问过她：“姐姐，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离清羽仿佛看见那时的自己站在高处，言语间尽是霸气天下，尽是雄浑大气。

可是如今，离清羽却觉得自己在短短十年间被磨平了棱角，她愣了愣神，语气却再也没有那时的雄浑，只是轻轻的道：“太平盛世，黑夜烟花。”

话还是一样的话，可有些事，终究还是，变了。

“那好，今夜，我就给姐姐一场，只属于姐姐一个人的烟花。”

万俟尚话语刚落，远远的天空忽然就升起一朵很大的烟花，灿烂，辉煌，华丽，流畅。

绽开的时候像是千朵百朵的花，凋零的时候又像是千颗万颗的星子，像极了千只万只的眸子。

真美。

离清羽还没有从这场猝不及防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似乎听到了号令一般，千朵百朵的鲜花就绽开在了夜空，千颗万颗的星子还没有落下，就又有更多的鲜花准备变成星子。

前仆后继，前仆后继。

离清羽抓着万俟尚的手，兴奋激动的紧了一下。

万俟尚回过头来看离清羽的眼睛，看到的是千朵万朵烟花绽放又凋零的景象，像极了这大世轮回。

轮回到尽头，总是回到最初的那个地方。

万俟尚追随了离清羽的心十年，却始终也追不上。

有时候，爱是追逐身后，刀山火海，有时候，爱是守着背影，放手成全。

万俟尚，打算放手了。

这十年，他知道，离清羽过得不开心。

既然他们十年朝夕相处都不能让她爱上他，那他，也就不该把她困在他的身边，耽误她，一辈子。

烟花很多，放烟花的时间很长，挤得整片天空，都亮了。

万俟尚用手紧紧握住离清羽的手，两人并肩，最后一次，看这天地浩大。

“姐姐，这十年来，想过家吗？”

“无一处不想，无一时不想。”离清羽有点吃惊万俟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还是说了实话。

这句实话，和万俟尚预测的，一模一样。

“那，姐姐可愿，回家？”

万俟尚的声音很是温和，但如果仔细听的话，明明白白着，有些颤抖。

这个问题，他既已经猜得到她愿意，却又盼着她道不愿意。

可她都没有犹豫，语气是轻扬的轻快：“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