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赵诗端的师傅,她今日穿了一件淡青色裙装,裙上只不过有些山与水的隐约风光,平素里看着没有什么其它的特别,只是到了阳光下,那一层一层的山水忽然便如真的一般层层铺展开来。
美得毫无俗气。
明明简单的款式,却如此的复杂。
可是赵诗端现在没有功夫去领会这些惊为天人的美,她跪在地上,冷汗开始从额角浸出,脸色,依旧是惨白着。
“糕糕,这个时辰,你该跟着百合学女红呢吧?”赵清羽这样问,声音里是七分的疑惑,二分的冷冽,一分的苍凉,唯独没有怒气。
赵诗端低着头低低的开了口:“师傅,徒儿——徒儿这就去。”
声音是迫不及待的,赵诗端想着逃离。
这样活生生冷冰冰的师傅站在她面前,实在是让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去吧。”所幸赵清羽是个外冷内热的主儿,也是个素来不太爱管闲事的主儿,于是诗端得了赵清羽的赦免,一溜儿烟似得跑了出去。
赵清羽看着赵诗端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噙了一抹笑:这个诗端呦。
等着诗端跑的没了影儿,赵清羽转过身来,竟然就发现了张子尚已经不知何时收了剑,站在了她的身边。
“赵清羽?”张子尚站在赵清羽的身边,有些僵硬着身子唤她的名字,赵清羽先是愣了一下,后来又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子尚,你记得住我前些日子讲的礼仪吗?你就是不叫我师傅,也不该叫我的名字呀!”
张子尚的表情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的确确咬着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清羽,很是一副倔强的样子。
赵清羽看得出他的倔强,又被他倔强的样子感动了,也许他的倔强里不仅仅是倔强,还有坚持,就像赵清羽对于万俟尚的坚持。
“子尚,你今年多大了?”赵清羽叹了一口气,道。
“十一。”张子尚很是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你可知我今年多大了?”赵清羽笑了笑,顺利的看着张子尚一脸懵逼后回答:“我今年三十一岁了,比你大了整整二十岁,小屁孩,你都可以叫我娘亲了。”
张子尚听完这句后,似乎被吓到了,一句话也不再回答,只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赵清羽没有打断张子尚的深思,她也在深思:
以前张子尚都会跟着赵诗端喊自己一声师傅的,远远的藏在诗端的身后,样子谦恭而拘谨,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张子尚居然敢叫自己的名字了。
一年前张子尚和赵诗端有一天晚上突然都发了热,请了郎中来看,嘱咐着要人守着,诗端自然有百合贵富着急,可是张子尚一个没有人留意的孤儿可怎么办?
赵诗端看着发了热的张子尚孤独又难受的样子,想着自己怎么也是他的师傅,古语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想来也是极其牢靠的。于是赵清羽牢牢的记住了郎中说的注意事项,自己坐在床边,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