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前，北羌使团突然到访，太宗出于待客之道，理应招待。只是因为皇后抱病，宴会之事便交给了芷妃。

“你去干什么呢？！”守在椒房殿外的林嬷嬷看着端着血燕粥正要进殿的宫女，蹙起了眉头。即使压低了声音，音调也还是铿锵。“你难道不知道娘娘这时候不喜欢被打搅吗？”

宫女害怕得睁大了眼，端着珍贵的血燕，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真是没有眼力劲儿。”林嬷嬷瞅了眼小宫女，没好气地端过漆盘，“下次让内务府的人换个机灵点儿的来！这群奴才，连皇后娘娘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等太子爷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林嬷嬷看着还楞在原地的小宫女，吐沫星子横飞。“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还不走！是要扰了娘娘的清净吗？”

“奴才这就走，这就走。”小宫女带着泪，急忙鞠躬，退了出去。

等着小宫女走了，林嬷嬷深吸了两口气，才推开了椒房殿的殿门。

椒房殿里，依旧是华贵万分。这里所摆放的珍宝，不仅仅是在后宫中难寻，在天下也是极其少见的。只是每次看到这些珍贵的宝物，林嬷嬷都不由得缩缩身子。

当年先皇也就是昭宗，生前最宠爱的是刘妃。而刘妃也是现在皇后的表姐。为了防止其他妃嫔的宫斗，昭宗在后宫的一角为她建造了清宁宫。清宁宫以白玉为砖，珍珠为帘，无数的珍宝源源不断地送进清宁宫……

传说，这位刘妃长得极美，只是一直待在清宁宫里，所以无人知道她的容貌。太宗继位后，以混乱后宫为名，把刘妃处以火刑。她死时，身体已经遍布烧伤没有半点好肉。林嬷嬷当年瞅过一眼，半夜也免不得做噩梦。

之后，清宁宫被废弃，所有的珍宝不是被毁，就是被搬进了各宫娘娘的私库。最后，又都进了皇后的椒房殿。也就是现在椒房殿里裙摆放的。

瑞兽香炉烟雾袅袅升起，浓重的檀香四处飘溢。这几年，皇后不知怎么总是睡不好，总是需要燃香助睡。只是这几日，燃香这法子似乎也不太管用了。

“林嬷嬷，怎么有些吵闹？”珠帘那边传来女人疲惫的声音。

林嬷嬷哆嗦着身子，急忙福身道:“内务府新派来的宫女不懂事，我怕她扰了娘娘的安静，就把她谴走了。”

“内务府的人？”即使是疑问句，女人的声音没有半分的情感波动。“如果你觉得有问题，那定是不轨的人送来的。叫人处理了吧。”

“是。”林嬷嬷低头顺耳地道。

等帘子那头的声音安静下来，林嬷嬷才端着漆盘走进去。殿内的熏香更加浓烈，皇后穿戴着凤袍凤冠，慵懒的躺在榻上。

当年皇后也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美人，现在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也依旧风韵犹存。只是眼角、眉头深深的皱纹破坏了这余下的美感。

林嬷嬷从皇后嫁给还只是王爷的太宗时，就一直服侍皇后。所以她也知道，虽然皇后看起来是在闭目小睡，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想要清净些罢了。

林嬷嬷把血燕粥放在榻旁的小几上，关切地说道:“娘娘，这是御膳房端来的血燕，对您的身子有好处，喝些吧。”

皇后悠悠地睁开眼，微微陷进眼窝里的眼珠子像是蒙着一层灰般。林嬷嬷急忙说:“这血燕奴婢检查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你可是我身边的老人了。”皇后伸出与年纪不相符合的细嫩的手，端过碗，轻轻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这些年，我能够相信的人也就只有太子和你了。如果连你也背叛我，我在这后宫里又该怎么办呢？”

林嬷嬷对上皇后阴沉的眼神，腿脚一软，跪在地上，尖声叫着:“娘娘明鉴，奴婢从二十多年前起就对您衷心不二，这您可是看在眼里的啊！”

“这我当然知道。”皇后目光淡淡，看着匍匐在地的林嬷嬷，却没有要扶的意思。只是把手中的碗放在一边，然后低头看涂着大红色丹蔻的指甲，不太满意的蹙起了眉头。

皇后一边试护甲，一边问:“太子这几天来了吗？”

林嬷嬷思酌了一会儿，才敢开口。“太子其实是想来的，只是因为娘娘对外称病，所以不好来打搅……”

“你就只会替他开脱，他又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皇后又不甚满意地换了一套。“太子终究是太天真，不知道那贱种的孩子到底会有多大的威胁。”

林嬷嬷知道，皇后口里的贱种指的就是静王，而贱种的孩子自然就是皇长孙。这样的话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