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话似寒风,使人心凉,侍卫看着南晨阴冷的面容,不敢多留,快步离去。冧心中暗叹,脚步移动,消失在牢房中。
干净的金丝长靴踏上破旧石板,一步一步扣在莫萤本就破碎的心上,南晨走的极慢,似是故意折磨莫萤残存的意志,眼眸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可怜的女子。
“啊,你不要过来,你走啊,走。”在南晨的注视下,莫萤最后的理智终于消散,崩溃的哭喊,握着簪子的手也失去控制,朝着顺明脖颈更深处刺入,血汹涌而出,沾满了莫萤的手。
看着顺明越发苍白的脸色,南晨眸中阴冷更甚,缓缓闭眸,再睁开时已是平静无波,对着崩溃的莫萤伸出手,柔声一唤:“萤儿。”
萤儿,萤儿。
含着三月的无尽柔意,卷着江南烟雨的柔情,莫萤散乱的眸光在这一刻得到聚集,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春朝。
芳草怀烟迷水曲,芙蓉香细风微凉,细雨霏霏,落满临州,洗涤的不染凡尘,精致的马车轱辘驶过,柔美的女子撑着油伞步履悠然,小贩清脆的吆喝声在雨幕中此起彼伏,若往这个温软的城中探去,不免会看见肮脏的一面,布满青苔的小巷,横七八竖的人窝在一个摇摇欲坠的寺庙里,衣衫破旧,面容沾满污渍,气味难以入鼻,他们被这个城镇抛弃,只能在黯淡无光的生活中苟且。
“小贱货,敢抢我馒头,野种。”不堪入耳的谩骂在小巷中响起,不停辱骂得的乞丐奋力追赶着一个身形瘦小的乞丐。
小乞丐不敢喘气,油黑的小手紧紧抓着一个干瘪的馒头,细雨落在她打结的灰发上,不断奔跑的双腿上,转弯处,未着鞋袜的小脚被青苔弄的一滑,重重跌落,馒头从手中滑落,滚了几圈后,停在雨里,馒头上五个爪印在雨的冲刷下渐渐淡去。
“馒头,馒头。”顾不上摔倒的疼痛,小乞丐从地上爬起,向馒头走去,还未行出一步,头发便被刚刚追她的乞丐抓住,扯得头皮生疼,小乞丐也不由“嘶”了一声。
“你个小,杂,种,敢偷老子东西。”乞丐抓着头发将小乞丐提了起来,一拳砸在小乞丐小腹上。
小乞丐疼的闷哼,咬着牙不发出痛呼,眼睛直盯着地上的馒头,乞丐看着她容忍的模样,残忍的笑漫上嘴角,抓着头发的手狠狠一用力,逼得小乞丐正看他,“你很想要那个馒头是不是?”
小乞丐依旧看着他,眼中没有因这句话产生任何波动,乞丐又是一拳打在小乞丐小腹上,“我把你打死了,看你还怎么去拿馒头,你死了,看你还怎么拿馒头。”
“馒头,不能死,馒头。”小乞丐终是有了些许波动,暗暗呢喃,乞丐将她扔在地上,拳头满满落下,带着兴奋和嗜血,在别人那里得到的谩骂,轻视,厌恶,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馒头,不能死。”小乞丐对着身上的乞丐狠狠踹去一脚,趁乞丐疼痛,小乞丐向馒头爬去。
“你敢踹我,你敢踹我!”乞丐仿佛发疯一般将爬出去的小乞丐拖回,肆意虐打。
一把小刀飞过,终结了那无休止的拳头,世界仿佛一瞬间安静,静的可怕,小刀穿过乞丐的脑袋落在地上,发出铿锵之声,血像泄堤的洪水喷在小乞丐脸上,她瞪着眼睛,连呼吸都差点忘了。
“吓傻了?”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响起,好听极了,是小乞丐从没听过的天籁。
一双不染尘埃的白底金丝云靴进入小乞丐眼帘,视线缓缓向上移去,月白长袍附身,白皙的手握着伞柄,俊雅的面容带着浅淡的笑意,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陪衬,都是为了衬托这个俊美的不似凡人的人而存在。
“吓傻了?”又是一问。
小乞丐愣神的摇了摇头,男子蹲下身与她平视,伸手用手绢将那满脸的血擦净,“你很想要那个馒头?”,他听到巷子里的谩骂声时就来了,只是不想出手惹麻烦罢了,谁知这个小乞丐竟为了个馒头连命都不要了,到叫他有些好奇。
“馒头,救人。”,听眼前人提及馒头二字,小乞丐才恍然回神,挣扎着起身。
拦住小乞丐,男子淡然出声:“我可以给你买许多馒头让你去救人,不过你得跟我走,怎样?”
小乞丐看着说话的男子,不受控制的点了头。
“我叫南晨,你可有名字?”
“莫萤,啊萤。”小乞丐报出名字的同时,故意将啊萤这两个字也说出来了,不知为何,她希望他能换她啊萤。
知晓她小小的故意,南晨抿然一笑,轻唤:“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