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将圣旨递给楚惜，面上也是欢喜的表情，“楚惜姑娘，恭喜了。”

“谢顺明公公。”楚惜又要跪下谢恩，被顺明拦住，附上耳语：“楚姑娘，借一步说话？”

眼眸低垂间思虑飞速滑过，抬起头瞳孔一片清明，楚惜笑着颔首：“公公请。”

随着顺明走进梅花院内偏僻一角，待两人站定后，顺明笑容不减，“楚惜姑娘此次出宫可真是让宫人们好生羡慕呢。”

“公公，此处无人，还望公公能有话直说。”楚惜伸手作一揖，眉眼不卑不亢。

“楚姑娘真是聪慧，既然如此，就不绕弯子了，皇上希望你出宫之后能多陪陪皇后娘娘，与她多说说话。”后话未说，意味已分明，顺明唇角微微一顿，继而话语缓慢，仿似带着蛊惑：“皇上一向对那些办事牢靠的人格外宽厚。”

楚惜直视着面前含笑的顺明，梅花点缀间危险已经蔓延，楚惜不语，顺明也不急，寒风呼拂而过，楚惜低头，掩去面上的冷意，“皇后娘娘来去潇洒，金贵之躯，又怎是奴婢想见就能见，相陪就能陪的，皇上乃凤凌主宰，又怎会为了解皇后娘娘的消息而忧虑呢？”

一番话虽是拒绝，却委婉的滴水不漏，顺明暗暗点头，“楚姑娘也知道，皇后娘娘除了皇后的身份，叶家千金的身份，她还有一个含祭的身份，她若想避开皇上的暗卫，那可是非常容易的。”

顺明这番话虽是规劝楚惜，却也是实话，自叶瑶离去那天开始，南晨就派去了无数暗卫，均被叶瑶避开了。

“公公既然将话说开了，那奴婢就也不遮遮掩掩了，皇上的命令奴婢知晓了，但恕奴婢无法完成，奴婢无法出卖此生唯一效忠的人。”再次抬眸，楚惜面容已是决绝不可动摇。

听到唯一效忠四个字时，顺明眼中闪过一抹欣慰，未被楚惜看到，“你这是在公然反抗皇上？你可知你肚里的孩子，家里的夫君，都会因你而死去？”

顺明话里的威胁让楚惜握紧了袖中的手，用力咬住下唇，抑制汹涌而来的恐惧：“虽死犹荣。”

短暂的静默后是爽快的大笑，是欣慰也是落寞，顺明搭上楚惜微微颤抖的肩头：“好，好，娘娘这回没看错人。”

看着此番情景，楚惜仿若刚上完战场的将士，从血肉飞溅的战场残存生命的庆幸，“公公，刚刚奴婢若是接受了皇上的命令，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一具躺尸了？”，虽是对话，答案却是两人心知肚明的。皇上要的是叶瑶身边人对她的绝对真诚，他不想她的身边出现第二个汀兰。

“去宫外好好生活，不要忘记方才你说的话，皇后娘娘给予你的不仅是新的生活，更是生的希望和做人的尊严。”顺明拍着楚惜瘦弱的肩头，唇角的笑不再公式化，透着祝福的暖意。

生活在宫中这么久，他知道，宫中的人，表面风光，实则最没有尊严，生存如蝼蚁，被权利，地位随意践踏。

“奴婢此生都不会忘记，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夫君和我这未出世的孩子。”楚惜深深一鞠，透着誓言的坚定，信念从此根深蒂固。

那个赐予她尊严的女子，她这一生都不会背叛。

“走吧，我送你到宫门口。”顺明扶住楚惜手臂，将她扶起。

走至宫门处，楚惜便看到一红衣女子站在一辆雅致的马车旁，艳丽的脸上没有表情，直到见到楚惜顺明二人，脸上才有些松动，对着马车说了几句后便不再看楚惜二人，马车帘幕被掀开，叶瑶裹着绒毛披风朝楚惜走去，“皇后娘娘吉祥。”，顺明对着叶瑶躬身行礼。

叶瑶拉着楚惜朝马车走去，走过顺明身边一段距离后，叶瑶清冷的声音传至顺明耳廓：“执念太深对人对己都不是一件好事。”

顺明脑中浮现南晨毒发时的痛苦，写下遗诏时说的话，不知为何，心中冷意浮现，对着叶瑶的背影喊道：“娘娘错了，皇上的执念对他自己不是一件好事，对娘娘却不是，正是因为执念于您，所以不愿这世间痛苦伤你半分。”

话语顺着风传进叶瑶耳畔，叶瑶却没有半分回应，连一个表情都不曾有，可离她最近的楚惜却感到一股悲凉浸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