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策鞭,日夜兼程,叶瑶与诡终是在夜幕徐徐中,进入了蓝药国界,城外人烟稀少,只有几处微弱的灯笼泛着红光,飘摇在风中,滑出道道孤寂残影。
策马而立,诡从怀中掏出两粒药丸,一粒自行吞下,另一粒递给叶瑶,“蓝药国空气里含着毒气,对他们的国人虽是没有影响,对于我们这样的外来侵入者却是致命的,这药丸可解百毒,保你我二人性命无忧。”
对于蓝药国的奇特之处,叶瑶早已有了解,于此,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丸吞入腹中。
两人并肩牵着马朝一处客栈走去,“历来的凤凌商人都会投宿这家客栈。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诡轻轻吐出“守株待兔”四个字,狡黠一笑。
叶瑶侧头微微扬起,似睨非睨,视线好似落于诡又好似在望着前方的客栈,良久,唇畔张合道:“莲花公子的称号真真无愧,北武国神的地位真真受的起。”,她的赞赏是真心的,一路走来,诡的智慧与处事周全都令她由衷佩服,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
叶瑶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像三月春雨,细丝般的滋润着诡的心灵,令他一阵心痒难耐,眸光扫过叶瑶朦胧的神色,言语间有着欢喜也有着落寞,如那流云急急而过,不遗痕迹:“能得卿卿赞赏,心中实属愉悦,但,若是有可能,惟愿用这一世虚名,换得与卿卿同国而生,不再,做敌人。”
他用露珠垂落碧叶般温润的声音唤她卿卿,在他的国家,卿卿是对心上人独有的称呼,一旦唤了某个女子卿卿,那定是存了要与她共度余生的决心。
叶瑶目光终是正视了那个牵着缰绳的男子,一袭玄衣与身后通体雪白的苍云形成强烈对比,将那周身的危险气息显露无疑,但,就是那一身戾气的男子却是用那样温柔沁骨的声音唤她一声又一声卿卿,告诉她,他愿用他的所有换一个与她同国而生的可能,他,不想与她为敌。
放了樱桃的缰绳,叶瑶走近诡,带着凉意的手掌覆在他牵着苍云的手背上,以一种极为平和的语调说道:“诡,世间女子千万,任谁都会是你的卿卿,可唯独,不会是我。”
她已经是别人的卿卿了,怎么还能是他的卿卿呢。
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握住那覆在他手背上的柔荑,诡笑的极淡,“瑶儿回应了我的前半句,那后半句呢?我,不想与瑶儿为敌。”
他不想与她为敌,她又何尝想与他为敌,可事实终归残酷,北武与凤凌终究不能并存,一山岂能容二虎?
见她抿着唇沉默,似是不知如何回答,诡渐渐放开了自己的手,顺带着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握住叶瑶手腕,将那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放回了原处,头在空中扬起优美弧度,牵着苍云朝前方客栈走去。
行了几步,好似想到了什么,诡停住脚步,将身影转过,面对着还待在原地不曾上前的叶瑶,问的有些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些许刻意:“瑶儿,若是有一天,北武对战凤凌,你可会迎战我?可会手刃我?可会将我的头颅高挂城门,以鼓军心?”
自古战争,若是砍下了敌方大将的头颅,定是要高悬于城门上鼓舞军心的,以昭示此战必胜。
瑶儿,你可会迎战我?可会手刃我?可会将我的头颅高挂城门,以鼓军心?,那话语里有着绝望,有着迫切,仿佛摇摇欲坠的冰棱,随时会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随时会,消亡。
她会吗?叶瑶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南晨对统一天下是势在必得,她会为了自己的丈夫而去伤害他吗?
末了,叶瑶对着诡缓缓摇头,夜风挽起她散落的细碎发丝,衣襟纷飞。
“我会与你对战,但我绝不会使你失去尊严,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掌握世间沉浮的莲花公子,是北武被万人敬仰的国神,”
“呵。”一声短促的低笑含着苍凉消散空中,诡牵起苍云,不再回头。
“你终究还是打算与我为敌啊,罢了,罢了。”
罢了,罢了。
夜风袭袭,散不走男子身上的悲凉,月光清清,驱不走男子心中的落寞。
苍云似是感到了自家主人的悲伤气息,低头靠近诡,发出低低的呜咽。
抚摸着苍云洁白的毛发,诡扯动嘴角:“无妨,她不过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罢了,她已是那人的卿卿,自然事事以他为先,无妨,无妨。”
一连三叹,皆是无妨,可,真能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