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们争宠，为什么要把妹妹扯进去？妹妹还那么小，她们怎么忍心。”

怎么忍心？水澜微移开眼，宫里本就无真情，所谓的良知和善良都不过会害死自己的东西，也许每一个刚进宫的人一开始是会不忍心，可见多了，被别人伤得多了，自己也就学会了。

忍心，那是宫里会有的东西么？

这些话，在水澜微肚子里打着转，最后还是没有转出来。

轩辕菂放开手侧过头来对着她，昏暗的光线下依稀看得见他在笑，眼睛弯起，露出白的牙。

“我总想那也许是我的错，因为我站在她们都想得到的位置上，所以我学着装傻，不争、不抢，我说过我不愿意为太子这种名分去迫害她们，可是她们不相信。”

怎么可能会相信轩辕菂不想要太子之位。而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是宫中的生存法则。

“昨天祖父来找我，他问我，是要等着别人把我从高台上推下去，还是要先动手稳住自己的地位？”

太子的祖父是朝中手握大权的左相，这些年来，皇后和太子能安处现居之位全仰赖左相，只是左相年事已高，能保他们一时却保不了一世，所以首要的还是指望太子。

原来昨天左相进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么，难怪轩辕菂今天会那么急切地想知道皇帝抱有怎样的态度。

那场闹剧漏洞百出，皇帝也不至完全看不出，但是在自己的宠妃和太子之间，他乱了分寸，所以不相信太子。

轩辕菂的难过，不仅仅是因为信赖的父皇错怪了他，更因为他必须抉择的将来。

对父子之情的奢望，对皇后和自身的自保，两者之间的抉择。

水澜微看着轩辕菂布满痛苦的眼，叹了一口气。

“菂，如果你不足够强大，你不仅保护不了你自己，还会牵连皇后。”

那个正处在漩涡中心的孩子眼睫颤了颤，眸子里浮现薄脆的迷茫，在他旁边的女孩，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神情。

像沧海桑田变迁时的天空。

岿然而冷漠。

她用那般冷静自持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着。

“只有弱者才会依靠别人。在宫中，能相信的除了自己再无他人。菂，你要学着变强、变狠，变得连你自己都不能伤害到你，那时你才能保护你爱的人。与其指望那些为了在宫中活下去、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你为什么不自己变强？”

变强么？

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而变强么？

九岁的太子怔了一会儿，然后眯起眼，眼中迷茫散去，由眼底涌上的坚定如燎原的星火漫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