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天宇其实很害怕自己会真的很懂夏梦:他越想她,他就越懂她,再诡异的生化反应、哪怕是使尸体成为灰尘的粉色药剂,也没有这么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更让他感到害怕的了。
时天宇好害怕对自己产生这样影响力的夏梦,她让他变得既是他自己,就越来越不像他自己,可是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不得不不断地接受:可是他明明只是想逃避而已,为什么要让他留下来,他留下来能够做什么、做饭吗?
以往他只知道死亡和尸体,时天宇对女人是这样,对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是为什么他想拼命保住自己的位置、无论是作为刑侦队长,还是身为男人、作为家长,对他的逃离无济于事,所以他选择自动忽略。
有时候时天宇会发自内心的觉得,即使和任何一个普通人相比,他也一无是处,很多事情他并不觉得他实现不了,可是他也不觉得他就实现得了。
时天宇经常性的向夏梦说着些无法兑现的承诺,可能只是想要安慰他自己,他还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而不是组织的傀儡:
“也许我真的不是,我越来越觉得其实这跟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我之间、我只是把我自己当做傀儡,因为假装出来的人不跟你接交、又在交往中继续假装目前我继续不下去了。”时天宇终于还是对夏梦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我隐隐察觉到,你对我的假装、一早就知道,你只是没有对我说破,你让我自己去发现。”时天宇紧紧的把夏梦搂在怀里,生怕她听后有什么过激表现,他知道自己是在戳破她的梦。
“我不敢不发现,”时天宇继续说:“却也不敢承认我发现了的自身事实,毕竟这样千疮百孔的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配得上你?”
“为此我终于低下了头,我曾经高昂的头颅是如此沉重,我不想你嫌弃我。”走进婚姻意味着时天宇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来美化他自己了:“有时我觉得在你面前充其量是个跳梁小丑。你可能只是容忍了我那些司空见惯的小把戏而已。“时天宇其实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做出什么大事,会给夏梦带来她想要的一切、很快地,就像华家容至少有源源不断的金钱供李若涵在现实生活里显摆一样。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时天宇对他自己想得太乐观了,他的人生自觉无非就是在凑数而已。
时天宇午夜梦醒,仔细回想自己的生命位置一直都在忝陪末座,所谓的高升也只是为他人做替罪羊而已。
“你前后两次把我从困境中捞起来、无论你自己的情况多么危急。”时天宇深情款款的对怀中的夏梦说:“对于我身处的这个世界来说,我也无非就是一份海底捞而已。”
“我能保证这份海底捞是你会吃进嘴的,就已经很不错了:即使算不上是报答,也至少善始善终。你想过我吗?”
每次时天宇说什么说到最后的时候,他都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每一次他这样问夏梦的时候,她都只是笑而不答,有时候甚至嗤之以鼻。
“谁会想一道凉了就不好吃的菜?连我自己都不想。我们就这样罢,在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就妥善结束。”时天宇正色对夏梦说:“对你对我可能都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恐怕到了这种地步,也顾不上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拖累你了。无论从哪一个层面上来讲,我都是缺失的,也许连人性都是。”时天宇沉重的夏梦提出分手:“我能给你带来的恐怕只是死亡,那还不如我自己留着用罢、不必提早堆到你那边去了。”
夏梦还是没说话,良久窝在他怀里,她最后对时天宇说:“什么话都是你自己一口气说完,你一个人在书房练习很久了吧?我听了这么久,有些累,我去睡了。”她独自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以权力作为标定,性别就如同恺撒这个暴君兼哲学家所说的:“所有的男人都是女人,所有的女人都是男人。”
夏梦正在努力适应现实生活里的权力关系,学习做一个守法公民,可是这个概念实在太大了,她即使想找人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也许大致都是些不同体制国家下,类似于公民素养或法律与公民的关系。
可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感觉不到什么公民,夏梦的一切身份营造都是时天宇帮她完成的,她自己并没有实际感觉。
中国大陆是宪法正式出台不超过五十年,此前有三千多年的专制政权的沉淀,时天宇作为这个体系里的专职人员,总是能够在属于他自己需要的,并网开一面,通过某种手段来达到。
在这里,应然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