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云庭起了争执。我不肯去英国。我怪他使手段骗我答应。
有没有试过自欺欺人的感觉?就是催眠自己,纵使不能跟爱的人在一起,可是同在一个校园内,同在一个城市里,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知道牵记的人离自己很近,心里便会感到安慰。
我就是这样。虽然似乎是理智和平的分手,虽然分手是我的选择,可是我还一心要留在距离萧杳最近的地方。纵然痛苦,可是心里又有一丝带涩的甜,总感觉有些安慰。其实我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心里殊不冷静。
云庭沉着脸跟我说:“小憩,一早告诉你,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办到,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我心虚的低下头,可是还是小声的说:“可是,我真的不想到英国去。”
“理由?”云庭一百零一次问。
之前所有拿出来陈述的理由都给一一驳回,这一次我说:“英国的天气我不喜欢。”
“这不是理由。”云庭蛮横无礼的给我驳了回去。
我的大脑在痛苦的运作。唉,我不是一个思维敏捷的人。
“我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太好。”仓促间再想到一个理由,拿出来列举。
云庭惊诧莫名的望我半响,才说:“我不知道,你居然顾虑起这个理由来了。”
他并没有板起脸,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生气了。
他真的生气了。
当他冷淡客气的告辞后,一连几天没有再登我家的门。
我原本可以去找他的。可是心虚,没那胆量,只好躲在家里闷着,听李妈念叨。
我也诧异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理由。其实“孤男寡女”这个词之于我跟云庭,感觉那样奇突,真讽刺。
青梅竹马,就是相处很久之后,感情深厚但性别已经模糊掉的两个人。在心中我是这样定义。
云庭好算是孤男?我第一次初潮是什么时候到来他都知道,我与他还好说什么性别?
记得当年,那尴尬的一天他来押我去游泳,我才由李妈那里接受了关于自己生理新状况的相关知识,红着脸硬是不肯出门。他训诫再三,还是李妈出来替我解围。我看到他在终于若有所悟后涨红脸。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云庭红脸,真难得,与我的大红脸相映成趣。
接近成这样子,几年光景下来,云庭早化成了我性别模糊保护者。不至于把云庭视为女生,与他说点女生之间的悄悄话,可是我也不视他为异性。
异性——就是在他面前,你会自觉是个小女生,会羞涩会脸红,会心跳加速会举止失常的那一种人。例如萧杳,就是异性。而云庭……其实他是个英俊男子,并且颇有魅力,可是那是对其它女子而言。而对我而言,云庭就是云庭,一个温暖亲切的形象,可以毫无戒心的亲近,可是,不会想到男女之情。
我也不能算寡女,我想在云庭眼里我同样的性别模糊的一个人。他对别的年轻小姐那一套社交礼仪完全没有用在我身上,我是一个他罩着的人,他重视的人,可是,绝对不会视我为异性。
这样的情形,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我是怎么想出来“孤男寡女”这个理由的?连我自己,都觉得纳闷。
李妈骂我:“云庭少爷抽时间从英国回来看你,你却把他气走?你这孩子呀,实在太不懂事。”她从小看着我长大,说话有时直接得很。
我很痛苦,才失去萧杳,这一转眼间,只怕云庭又要把我疏远。
心情郁闷。真奇怪,想到云庭要与我疏远,心口出奇的痛,比跟萧杳分手还要痛。跟萧杳分手是有心理准备的,虽然痛,但是还可以抵受。而云庭,从没有想到过……他会不理我。
这样的心情之下,能否与萧杳在同一片天空下近距离的呼吸着同样空气变得不再重要,天天心事重重的上学放学,一下课便离去,半点没有要在学校里多停留的意思。
那天云庭来接我的情形果然演绎成了我喜新厌旧的新一版本。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我这样水性杨花的个性,原本就与我不亲近的女同学全体对我敬而远之,外送唾弃眼神。
我很麻木。心里已经沉甸甸的压满心事,谁管她们要说什么是非。
连贺靖我都不想敷衍,心情太灰暗,每天换着路线出校门,远远看到疑似贺靖的身影就赶快闪避。
我懒懒的回家去。
在家门口遇到了一个人。他问我:“小姐,您有没有听说附近有一家姓齐的人?”
其实我对不熟悉的人非常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