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黎昕没死时，我除了觉得高兴，还觉得失望。

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隐瞒下了自己还活着的这件事。但他把我也归纳在需要隐瞒的那一类。我不希望他死，但如果他活着，就证明他不信任我。

现在，事实就在我眼前，没有虚假或是隐瞒。黎昕没有信任我，他欺骗了我。

“黎昕，你失踪了那么久，你想过我吗？”我看着他，眼里有强忍住的泪水，“现在你就这么回来，就那么一句我想你了，你觉得这就可以？我不需要你来包容我杀人这件事，因为是你，我才会去杀了夙凌。我一个人哭，一个人来面对，这就是你的责任？黎昕，你太软弱了，你就是个懦夫。”

黎昕似乎才从被抽了一耳光这件事上回过神来，连忙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黎昕，就是这样，”我几乎要哭出来，声音已经哽咽，“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不信任我，这就是事实，我不可能再接受没有信任的爱情了。”

“夏洛……别任性。”

“这是我最清醒的一次，”我扭过脸，不让黎昕看见我的眼泪，也不想看见他的脸。我不想动摇了，就这样吧，“我看清你了，黎昕。”

黎昕看着我，然后猛地再一次抱住我，我觉得我的肋骨要断了。我想要推开他，但却只是徒劳无功。尖利的牙触碰到了肩膀的皮肤，我的牙紧紧地嵌入了薄薄的血管。

黎昕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我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被动摇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鲜血混合着我的眼泪将黎昕的衣料晕染，我松了力，声音模糊地从喉咙里发出：“黎昕，你就是个混蛋。”

“我这个混蛋不走了，很失望吧。”黎昕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附在我耳边响起。

“是啊，很失望。”我松开牙，也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

像是回到了这场战争之前，黎昕依然总是往我这里跑，喝上一杯咖啡向我调侃。或许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黎昕脱下风衣向我微笑：“晚安，夏洛。”

这场战争有太多伤害了，但却没人能让它止步。这辆战车的每一步都依靠尸骨推动，若是止步不前，那会有更多伤害。战争是疯狂的野兽，是恶魔。从开始的那一秒就无法驾驭，也无法停下来。偏偏统治者是无法抗拒它的诱惑的，只能拼了命地向前。

“喝下我的血，你就是我的了。”黎昕看着我，忽然笑起来，他像是月的影子，清冷又背离光芒。

“不，”他很美，美得有些危险了，吸血鬼的容貌足以诱惑众生，不管是哪一个种族，像是一个陷阱，蜘蛛织好网等待猎物，缠住翅膀的昆虫再怎样挣扎都无法逃离，“是我吸了你的血，所以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所以，你不能再离开。如果愿望有效，我想我此刻只需要这一个实现。

“好啊，什么都好。”黎昕的温柔几乎让人溺死，“只怕，是你不再要我了，夏洛。”

“不可能。”我回答得斩钉截铁，像是许下诺言一般。

我跋涉了千百里漫长的路途，才终于追寻到几乎无法触及的你，我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