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黎昕轻轻地在我脸颊上印上一吻，他的嘴唇柔软，像是早春的云，但早春的云温热。

“嗯。”我笑起来。

直到看着黎昕把自己的房门关上，我才低低地开口：“森洛，在吗？”

“是的，夏洛小姐。”森洛的效率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话音刚落，森洛就已经站在我身边，“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森洛的客套让人觉得不适，但现在又不是关心这些的事：“可以确定现在的这个人是黎昕吗？”

“可以，”森洛点头，“怎么了吗？”

“黎昕不是这个样子，他从不这么说话，这么笑，”我回忆着他的一举一动，违和感充斥着每分每秒，“他变的太多了，以至于这样的他不可能是他。黎昕的死亡消息在长老院宣布是什么时候？”

“没有过，”森洛的话令人震惊，“黎昕现在依然担任亲王之职，而且从未中断过。”

只要我不问，森洛就不说，像是一场解谜游戏，只是我不觉得好玩罢了。但只要我问对问题，说不定他什么都知道。

黎昕没有骗我，甚至没有瞒住我。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谜底，甚至连谜面都没有，只是我不去看而已。我盲了目，却以为是有人遮住了我的眼睛。然而没有人告诉我我是错的，还乐此不疲地和我捉迷藏，让我觉得这场游戏有可能终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是残酷黑暗又悲哀。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又有多少人选择不告诉我？

我承认我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而且很强烈。虽然这种感觉来得毫无道理。

“还有什么问题吗？”森洛看着我，像是在期待，期待游戏下一步的走向。

“没有了，”我还是决定自欺欺人，或者只是自欺而已，“我情愿去相信他对我毫无恶意和隐瞒。”

“只要你觉得没有问题就对了，不是吗？”我没从森洛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他的话别有深意，我却参不透他要告诉我什么，或者，我走错了哪一步棋子。

把判断交给感性本来就是错误了，如果这一步已经走错，再错下去又何妨。

真是固执又自私，最终大概只会害人害己。

“晚安，森洛。”我潦草地道晚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关上灯的那一秒，黑暗将我彻底吞噬。眼前浮现出森洛的样子，我叹息，你是什么目的？

森洛你不是我的管家，但你是谁？你不是我的盟友，那你的立场是什么？

森洛看着我关上房门，瞳孔中是深邃的黑暗，将一切光明吸纳殆尽：“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

“我无意伤害她，”黎昕轻倚在门框上，“过去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没有恶意却伤害了人，这就是善者犯罪的借口，”森洛冷笑，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事实就是，你已经伤害了她。”

人不能对伤口道歉，也不能对尸体赎罪。黎昕沉默了片刻：“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不管是我，还是别人，都不能再伤害她。”

“如果你做了什么，我想你的尊长首先就不会轻饶你。”森洛叹息，“至于别人，那不是你能阻止的，只有靠她自己了。”

“你比我更了解她的过去，”黎昕的脸上没有沮丧，“但我们都没法为未来定性，就算是能看见未来的人，也不可能定义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