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点啥,却被阿姆爷拉到一边儿,它悄悄说:“它这话都说了一回了,是不?然后咋样了?”
然后咋样了?然后桑格瑞拉的头头就被它一石头干掉了。
“这娃……”阿姆爷看着耿格罗布摇摇头。
“昆大傻,走。”阿吉朝趴在一边吃东西的昆金招招手。
“我不去,我屁股疼呢。”昆金脑袋摇成拨浪鼓,“它们有棍子,会扎人嘞,我才不去。”
“我看啊,你也甭去……”阿姆爷说。
“老瓜比。”肥竹鸡骂它。
阿吉没等阿姆爷说完,就捡了些石子儿冲出去了,因为它已经跟安瑞成了朋友,朋友有事怎么能不管呢?
悄悄的,安瑞与小图桑的身后又多了几个小兽,是那些小祭品们。它们挣脱了父母的怀抱,默默地拾起木矛跟在安瑞的身后,那些木矛原本是要杀死它们来献祭天神的。
“我不要我的孩子离开……”小图桑的妈妈也加入了队伍。
队伍又变得强大了些,却远远不够阻挡狼群。
只是狼群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食物们都学会了拿起棍子?
“它们都疯了吗?”狼王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胖土拨鼠将它手里的木矛刺进一只青狼的屁股,“它们都疯了。”
“陛下,它们不是疯了,是醒了……”老狈说。
只是,世界并不是童话,即便是童话,这一幕也不是最美好的那一页。自然法则并没有因为几个山民的勇敢而改变。
有时候就是这样,现实总是狞笑着狠狠地撕碎希望。
与往常一样,这样的抵抗引起了狼群更大的反扑,最后狼群照例带走了它们的食物,留下满地狼藉。
小图桑哭得很伤心。狼群带走了它的妈妈,在小图桑独自对抗一只青狼的时候,妈妈献出了它所有的力气与勇气。妈妈还是爱它的,尽管之前它向神奉献了自己的儿子。
安瑞还活着,阿吉也还活着,只是阿吉的尾巴被某只饥饿的狼咬断,屁股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一个小肉桩。
在硝烟散去之后,活着会变成一种耻辱。
所有等待的山民们终于可以高兴地耻笑它们的自不量力,跟狼去搞这些耍子,真傻。它们为自己的活着沾沾自喜。
阿吉有些失望,它原本以为耿格罗布会像上次一样出现,如天神般解救众生。可是,它没有。
安瑞一直在沉默,自从它的那个小丫头被献祭之后,它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哑巴。它现在拒绝一切好意,小祭品们还剩下七个。它们目光坚毅地站在安瑞身边,哭红的双眼里面满是仇恨。
肥竹鸡蹲在昆金脑袋上,一脸鄙视地看着它们:“瓜比……”
“小猴子。”昆金有些内疚,因为它没有去帮忙。阿吉尾巴断了,一时找不到重心,摇摇晃晃地走几步就摔倒。阿吉没有理昆金。
“罗布,小猴子生我们气了。”昆金钻到耿格罗布身边。
“嗯。”耿格罗布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果子,看着天。火红的天空下飞过一群忙碌的兀鹫,意外的是它们并没有在刚发生过一场屠戮的桑格瑞拉停留。
“罗布,下次我们帮帮它们好不好?我的屁股不太疼了……”
“你要帮就去。”耿格罗布有些不耐烦,然后朝外走去。
阿吉失望地看着耿格罗布的背影,它一直都认为耿格罗布是一个英雄,它自由,它强壮,在路过桑格瑞拉的时候,宁肯去挑战狼群也不肯破坏这里的安宁。
“我知道你为什么怕!”阿吉大声说,“你就是怕,你怕跟我们熟了,你怕跟我们熟了然后我们死了你难过。你到处祸害人……你不愿意让我们跟着你,你孤独你又怕孤独……你吃了人家的果子,你就觉得欠了债……你看着它们会心疼……”
耿格罗布停住,等着阿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然后一巴掌把阿吉打了个跟头。
“它们总得学会自己拿起棍子。”它说。
然后它走了。
这一次阿吉没有跟着,它很想跟上去,可是这里的山民们还没学会自己拿起棍子,还没学会做自己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