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第二天熊孩子小泽打电话跟我道歉,我睡了一觉其实已将前一天的不愉快忘的差不多了。跟他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别放在心上了,就急着上班挂断了电话。
早上十点四十五分,我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是在东城区光明路一家名叫上弦月的咖啡馆等我。
他的家在城市东北部,身体还没恢复,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叶奇荷昨天告诉我他今天一天都要跟客户谈生意,不会来总部。我不到他那里看书,本来想多做一会试验,跟同事们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接到这个电话也只得先往病人那里跑一趟。一路上我都在想,自己是否一遇到舒晨慧有关的人就束手无策?
我到达“上弦月”的时候是十一点半,一进门,就有个穿着黑白制服的二十岁上下的侍应生上来问我是不是楼嘉怡,并将我引向小泽那里。
小泽精神很差,见到我时,还是愉快的叫了我一声“嘉嘉姐”,请我坐下,好像昨天那个对我发脾气的乖戾少年是别人似的。
我这时候开始介意他是舒晨慧的弟弟了,有点不太愿意跟他说话,他跟我笑,我只当没看见,坐下时随口说道:“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出来乱跑?”
他一下就感觉到了我对他态度的改变,愣了一下,又恢复了那种阳光的热情的带着点讨好人的笑容:“我想当面跟嘉嘉姐你道歉啊!但是去你们公司怕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就选了这里。我有个房客在这里打工,是他捎我过来的。”
“是刚才那个?”我想起那个引我过来的侍应生。
“不是他,”小泽说,“我房客是个搞it的,程序员。就在楼上的腾飞公司里。他帮了我很多忙,建议我写程序,给我找工作的就是他,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好随着他的意思说道:“照你这么说,你这个房客确实不错。”
小泽看着我,我感觉他就要说真正重要的东西了,不知怎么觉得自己有几分残忍。我对小泽是不是太斤斤计较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呢!可是现在再阻止他已经晚了,他肯定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决定跟我谈一谈的,我不能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
小泽深呼吸了好几下,还没说话,脸色就不太好了。
“嘉嘉姐,你已经到过我家了。咱们聊天时你提到过我的家人,我当时,因为虚荣,什么也没对你说,对不起。”
他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流泪了,我看看四周,见尚且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忙拿出几张纸巾递给他。
小泽的手紧攥成拳头,也在努力的控制情绪,“其实,我家里人,都不跟我住一起。那套房,除了我,另外两个都是房客。我爸爸在别处有家,他根本不想看到我,如果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要钱。我妈妈,那天你也看到了,她说我德行不好,没有资格,不配得到她喜欢,没有资格得到她的喜欢。我不明白,为什么孩子想要得到妈妈的喜欢,还需要资格。我从来也没给她添过麻烦,每次找她求她都是迫不得已,她对我还是不满意。我是她在这世上的污点,恐怕我死了她才满意。”
我真真实实的被吓了一大跳,说到这里小泽已泣不成声的开始揪着头发哭,我不敢也不忍再让他说下去,只得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请他安静。他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说:“我跟舒晨慧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她一直都瞧不起我。不过我也瞧不上她。我爸爸那边也有孩子,他们也看我不顺眼,不过从来不找我麻烦。不管在父系一边,还是母系一边,都没人喜欢我。其实我六岁以前,父亲和母亲对我还不错,除了他们有一方有时候连续几个月不在家。我也不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有一天,我正在楼梯上玩,突然有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学生到我跟前对我又踢又打,她比我高,比我壮,打的我哇哇大哭。我想逃回家,另一个女学生按着我不让我走,使劲掐我,踢我,揪我的头发。最后她们俩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我摔断了腿。”
“王八蛋!”不用小泽再说,我就知道那俩人是谁了。
小泽哽咽道:“那个时候,我妈说,她是我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还说,姐姐弟弟闹矛盾,男子汉不要斤斤计较,不要记恨,就是打个架错手推了我而已,我应该尊敬她,因为她是我姐姐。因为她是我妈,所以我信她的话。她说让我讨好舒晨慧,原因还是她是我姐姐。我就一直在努力,我想让我妈妈满意我。可是舒晨慧一看到我就吐唾沫,要不就踢我,我和她说话,她就推倒我,说我再挡她的路就打死我。我妈不问缘由,一口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