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掌柜问起自己姓名的时候,楚河随口捏造了一个名字。他看见张掌柜时,心里不由就想起自己当年走投无路,被张掌柜收留到货场的往事。仅仅才一年多,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沦落成乞丐,又从乞丐变成了现在的土匪。这期间的人生境遇落差之大,真是容易让人感叹人生的无常。
“林兄弟。”张掌柜想了很多称呼,都不合适,最后只能称呼楚河为林兄弟,“你们做这么多事情,到底是想怎么和我合作?”
“我们不能一辈子靠抢。”楚河说道,“我们想跟着张掌柜混口饭吃。”
“您太抬举我了。”张掌柜说道,“我有什么本事,能劳驾你们。”
“我也不绕弯子,”楚河说道,“今后您的货,送到这里来就是,价钱低一成,我们在云南帮你散货。”
“你们有这个本事吗?”张掌柜说道,“怕你们吞不下来。”
“我们这大半年抢到的货物,难道烂在手里不成?”
“你们已经找好了路子出货?”
楚河点头。张掌柜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不知这人经历了什么,脸才会变成这般模样,绝对不是天生的。
“为什么要选我?”
“你生意做得大,你和我们合作了,其他的生意人就会放心。你帮我放出话,只要是愿意和我们合作的,前些日子被我们冒犯过的老板,我们都会把货物折成钱财还给他们。”楚河顿了顿继续说道,“不愿意也行,我们搭上张掌柜您这个大老板,就再也不吃劫道的饭了。大家尽管安心地走路。”
“看样子你势在必得。”张掌柜说道,“把我的路都给想好了。”
“那就看张掌柜怎么和他们谈了。”楚河面无表情,“你做得越大,我们挣得就越多。”
“林兄弟把生意都想周全了,我没有道理不答应。”
“那就这么定了。”
张掌柜立即和楚河击掌为誓。
楚河看了看张掌柜的货物,向潘家钟点点头。潘家钟拍拍手,一个手下拿了一个布包袱过来,扔给张掌柜。张掌柜哪里敢仔细清点,用手掂量一下,里面的大洋哗哗作响,掂出来的重量,大致和自己货物的价钱相当,而且正是对方刚才出的价钱。
“你们眼线不少啊。”张掌柜拱手说道,“佩服。”
“提着脑袋吃饭,本就该多点心眼。”楚河说道。
“你的声音,我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张掌柜实在忍不住问道,“我们从前见过吗?”
“我半年前才到这边混饭吃。我想张掌柜见得人多,记错了。”
张掌柜看到楚河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光里闪过一道冷意,一闪即逝。就这么一瞬间,让张掌柜汗毛耸立。
张掌柜在一年后才明白,就是多的这句嘴,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潘家钟现在钦佩极了楚河的头脑,任何事情的走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楚河说得对,不能一辈子靠抢,抢到最后,惹恼了边境两边的生意人,最终会惊动杨家土司和云南军阀。他们几十个人,小打小闹对付商人倒是轻松,真的遇到训练有素的武装力量,还是不堪一击,所以他们要傍上一条大船。
楚河毫不犹豫地就点名了张掌柜,并且用了这个法子逼张掌柜和他们合作。张掌柜果然就坐不住了,来找他们。他们当初抢的货,也没人来讨要。楚河把这些早已算得一丝不差。几个月之后的事情,更加证明楚河的睿智。老街一些做不大的普通烟贩子,都寻求张掌柜的路子,把货物搭给张掌柜。张掌柜的势力更大,联络种植鸦片的村寨更多。之前与张掌柜一直不和的商贩,全家在一夜之间消失,宅子也起火扑救不及,化为废墟。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和张掌柜联合的那伙人所为。
土司杨家看不过去,吩咐下人找张掌柜。张掌柜带着银两,到了土司杨家大宅,看见土司之后,把大洋送上,然后脱掉衣服,露出了肩膀和腰间几支枪,历历在目。
“路上已经太平了。”张掌柜说道,“我也一直按规矩给俸钱。私人恩怨也了结了。我只想做个本分商人。”
杨家土司本也不想对付张掌柜,嘱咐他不要再做那么出格的事情,然后设宴款待。这事就不了了之。从这之后,张掌柜在老街的势力一时无两。
楚河和潘家钟在云南也没歇着,和那个薛长官结拜了兄弟。薛长官也引荐了他的旧上司,把绵阳的孙旅长介绍他们认识。楚河在昆明盛情款待孙旅长,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讨孙旅长的欢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