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珠到达鼎山军官学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学院里静悄悄的,一进大门,照壁上“天地正气”四个铜字被撤掉了,现在刷着“杀敌报国”血红的标语,不用看落款崖珠都知道这是袋狮王崖冬的笔迹。穿过点卯场的时候,一大群山雀“鴥”地飞上了树梢,清脆的叫声“仔嘿-仔仔嘿-仔仔嘿嘿”响彻学院。
“等下开每日评讲会,跟学员们说清楚,全班只要有一人通不过半年考核,所有人都得陪练。”副院长丰喜的案几上堆满了书籍,他正埋头修改挈嗤国的步兵操典第三稿,门口光线一暗,脱口而出。
“丰院长——!忙什么呢?”
“哎呀!是珠亲王驾到,有失远迎,该死……”丰喜赶紧起身让座。
“学员们呢?”崖珠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都拉练去了,快了,就快回来了。珠亲王,先到房间去洗洗吧。”丰喜见崖珠风尘仆仆脸上汗津津的,知道胖子怕热,他有些于心不忍。
崖珠没有和丰喜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他要在军官学院里挑选一支三、四十人的小分队,有重要任务需要他们去完成。至于什么任务,崖珠没说,丰喜也没问。
“这容易,把各班的尖子生随便拢拢,组成十支小分队都没问题,不知道珠亲王什么时候要?”
“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带他们走,不要大张旗鼓的,就说批准他们回家探亲去了就行。不要局限于在学员当中挑选,再加上一些有实战经验的教头。等下吃完晚饭,你给我找一百人,我要亲自挑选。哦,对了,不要跟学员们说我到学院了。”崖珠特别又加了一句。
“行,珠亲王,您先到房间休息一下吧,我马上去落实。”丰喜知道这支小分队一定是去执行特别重要的任务,要不然不会让无比珍贵的教头们参加的。
军官学院里开始热闹起来,每天二十里全副武装越野训练,有脚力健的已经跑回来了。
忙到半夜,崖珠挑选好了三十六位小分队成员,“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就说是回家探亲去了,家属在瑶溪垒的,就说身体病了。大家都着便衣,明天一早在牛马市集合。”
在崖珠挑的这三十六人中,有大牦牛牛犇,神射手强巴,战术高手老姬等六位教头,还有尚大力(入院时把扁担拗断的那个家伙)和猴子(在中州垒用一根竹竿爬上城墙被崖忍扇过耳光的那个家伙)等三十位学员。每人都各怀绝技,不过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这三十六人全都没有问珠亲王让他们干嘛去?
崖珠原本计划带着小分队即刻返回琴尾垒的,因为袋狮王月初要在那里召开军事会议。没想到一大清早在瑶溪垒的牛马市的门口遇到了一个老头,他因此又多耽搁了三天。
牛马市是瑶溪垒最热闹的去处,崖珠赶到牛马市的时候,大牦牛他们身穿便衣,已经等他一炷香工夫了。
一群瑶溪垒本地人围着一个七十挂零的老头吵得不可开交,大牦牛他们都在边上看热闹,时不时劝解几句,不让那些人离老头太近,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磕碰一下事就大了。
“别说要我陪房子了,要我陪顶牛棚我也拿不出银子来。”那老头蹲着,在他前面一溜放着“七月食瓜,八月断壶”的十来个大葫芦,不管边上的人七嘴八舌说些什么,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
有一个愣头青终于火大了,伸出一脚踢翻了老头的一个大葫芦,“没那么便宜的事,跟我见官去。”
倒地的葫芦塞子掉了“汩汩”流出一种黑色粘稠的液体来。
这下老头不干了,以跟年龄不符的速度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家来评评理,我卖他点灯的宝贝,他自己不小心火烛,把房子烧了,这管我屁事?你今天不陪我这一葫芦的宝贝,别说跟你到瑶溪垒官衙了,就算到袋狮垒,我怕你个鸟。”
老头抓住那个愣头青的胸襟,再不肯松手,嘴里的飞沫乱喷,两人扭在一起,大牦牛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把他们掰开。
“老伯,你卖的是什么东西啊?不值银子就算了,也就倒了小半壶,还剩大半壶呢。“老姬一边嘴里劝解,一边替老头把大葫芦扶了起来。
“再便宜也不行,我走了几百里路,把宝贝背出来换点银子,我容易吗我?”老头看来已经准备豁出老命也要讨个公道了。
“你卖这东西,你有没有责任提醒我,这东西烧起来,拿水都救不了的,太祸害人了。我家上月烧了三间大瓦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老骨头,看你年纪一大把了,我们可以不跟你计较,你只要答应今后不再卖这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