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时分，老姬和强巴领着三千骑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来到芒栏山谷前。老姬下令所有人都下马，差人把马匹带回望山，三千人步行向那道绝壁进发。不到五里山路，因为不能点火把，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蟋蟀和油蛉们从没遇到过这么多人，跳开后接着起劲地鸣叫起来。

老姬见到那二棵柿子树、柚子树，知道离绝壁不远了，他示意队伍停下隐蔽。他亲自摸到前面探路去了。

紧跟在老姬身后的百里奇刚才还浑身冒汗，现在一停下，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全身抖个不停。边上柿子树的叶儿已经落光了，果子也没了，只留下那枯瘦的枝干，被萧瑟的秋风打得左右倚斜，像是有人摇晃似的，柚子树还青着，十来个果子散发出一股股清香……

“你不要紧吧！”

强巴就蹲在百里奇的身边，关切地轻轻问道。

“强将军……没事，我没事。”

强巴从怀里掏出一块牛肉干，塞给百里奇，“你只要登上芒栏山，我和姬将军举荐你做千夫长。”

老姬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回来，悄无声息的像只野猫子，更让人惊奇的是，老姬的眼珠子在漆黑的夜里，似乎射出两道绿幽幽的光亮来。

“该死，山顶上有人，我闻到尿骚味了。”

“那我们还上吗？姬将军。”百里奇更加地紧张。

“上，我估计山顶上有人也不会太多，只是几个哨兵而已，现在起风了，动静大有利于我们行动。走，百里奇，第一组跟上……”

百里奇用手摸了摸冰冷的岩壁，心里不停地打鼓，他从小跟着父亲掏燕窝，徒手攀岩飞崖走壁自然不在话下，但一想到山顶有凶狠的燿鸦兵，他的腿肚子怎么都使唤不上力气，两只胳膊也是软绵绵的。

“百里奇，你到底能不能上？”老姬等得不耐烦了，他贴近百里奇的耳边恶狠狠地说道：“猴子，你知道军中是如何处置临阵退缩者的吗？”

百里奇怎么会不知道，挈嗤军法临阵退缩者杀！新兵入伍后第一天，背的就是这些条例。退一步也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百里奇一激灵，身体离开了地面。

很快从绝壁上垂下一条绳子来，老姬二话不说，背起一大捆用大麻绳扎的软梯子，抓住绳子爬了上去。

百里奇歇脚的地方，离地已经有二十多丈，只能站两个人，老姬上来后，收上绳子，示意百里奇背上绳子，继续攀登。他放下软梯，在岩石角上牢牢绑住。老姬朝下学了声猫头鹰的叫声，那个在军官学院入学时用膝盖搞断硬木扁担的尚大力很快上来，他在军中是百夫长，现在是第一组登顶的组长。

百里奇的绳子又垂了下来，黑乎乎绳头离老姬和尚大力站立的地方偏了有二丈远，尚大力一下傻了眼，这时老姬不慌不忙取下背上的弓箭，取出一支尾部绑着细绳的短箭来，朝那截在夜风中不停晃动的麻绳黑影一箭射去，绳子一下荡开不见了踪影，老姬往回收细绳，尚大力一把抓住，朝老姬伸了伸大拇指，那支箭准备命中麻绳，就算把绳子放在桌上，你用手拿着箭，让你凑近了戳，也没有老姬这一箭准。

尚大力听到头顶传来两声猫头鹰的叫声，不等老姬吩咐，背着软梯抓住绳子登了上去。

就这样接力攀登，第一组人十二人和第二组六人很快全部登上了那个猴洞的平台上。从这到山顶，只要再来两三次接力就能把软梯顺利搭好。

老姬他们已经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率先徒手上去的百里奇还没有把绳子放下来，老姬知道百里奇遇到难题了。

这时风势更大了，站在猴洞的十来人冻得手脚冰凉，巨大冷冰冰的岩体像会吸收热量怪物一般，把一群人身体内的能量一点点全吸了过去。三十来只猕猴惊恐地卷缩在猴洞的一角，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家”里突然来了这么一群野蛮动物，还准备赖着不走了吗？猕猴们是百思不得其解。

百里奇此刻在离猴洞上方十来丈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巨大凸出的岩石，挡住了去路，百里奇鼓起勇气，连续试了几次，都没有攀登上去。他眯起眼睛在上方查找落手地方，无奈什么都看不到，更要命的是，百里奇觉得自己的双手的十个手指疼得失去了知觉，他明白再这样耗上一两柱香的工夫，就算看到能落脚的地方，他也没有力气再登上去了。

百里奇把头尽量靠近岩壁，借助一点微弱的天色仔细观察上方的岩石。

不知道那一小块突出的岩石是不是松动的？百里奇知道自己跃起后，一把抓住的石头是松动的，那他就会摔下着百丈绝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