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殿后,照例行礼跪拜,俯身在地上的沈凝却见身边之人丝毫未动,连个作揖礼都没有,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喂,莽夫,快跪下!”
“跪?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这世间,怕是无一人能受得起我这一跪。”说着,沧杌缓缓得摇着扇子。
沈凝最看不惯他只顾拿着个破扇子扇来扇去的清高样,正准备起身用蛮力把他摁下去时,圣上却先开口了。
“罢了,不跪便不跪吧,沈将军快请起,你说吧,有何事这么着急来面见朕?”
“不跪,这......额”
沈凝还未说完,老皇帝一个冷冷的眼色扫过来,沈凝立刻懂事地闭了嘴,莫非这山间莽夫是皇帝的什么亲戚?亲戚也不能这么无礼啊!
“沈凝不才,自认无满腹才华、精韬大略,做不了这三军谋士,可定三军谋士这等大事,臣再不济也该让臣知晓,如今此人硬说他是军师,又无圣旨做示,圣上您看.......”
“你这丫头什么样朕还不知道吗,七岁时吟诗作画弹琴下棋样样精通,十岁时就把兵书研究得彻彻底底,就喜欢与将领们切磋。连那禁军统领都不是你对手,小丫头老辣得很!但今天呢你且别着急,命他做军师这事没来得及告知你,是有些着急也有失规矩,但把他安排在你那,朕自由朕的用意,他会帮你很多,你暂且就别多问了,暂且委屈你了。”
沈凝听完一肚子火,就一句“别多问”,再说上几句好话就想硬生生地把此事压下,沈氏世代忠良,拂逆圣上之意这等事沈凝是绝不会做出,她只好僵硬地俯身作揖,紧皱着眉头说:“是,沈凝接旨。”
沈凝独自退出大殿,正在气头上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沧杌并没有跟上来。
殿内大门紧闭,无一闲杂人等,沧杌本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赤红,在有些昏暗的大殿内闪烁着骇人的光芒,龙椅上的老皇帝一看,吓得浑身颤抖,险些从龙椅上滑下。
沧杌“啪”地一声合上扇子,凤眼流转间又恢复了如墨的黑瞳,“如此,甚好。”
昨夜老皇帝渐入梦境,突然一只遍体幽黑,上有金色花纹的蛟龙闯入梦境,一双赤瞳如血,竟能开口说话:“明日,沈氏沈凝若是问你军师为何已定的原因,你且说不便透露,若说错了话,本座就卸下你项上人头,叫你再做不成这九五至尊!”
老皇帝久居深宫,哪里见过如此可怕的怪物,他吓得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一梦惊醒,老皇帝恍惚间想起小时候,父皇与自己的对话:
“历史上皇帝皆穿黄色龙袍,而陵巳王朝历代皇帝皆是黑袍,太子可知为何?”
“皇儿不知。”
“因为我们陵巳王朝的祖先并不是龙,而是蛟,一只遍体幽黑,有金色花纹的蛟龙。”
遍体幽黑,有金色花纹,不就是梦中那只蛟龙吗!
莫非,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他的眼睛和蛟龙的眼睛一样的赤红,莫非他就是那只传说中的上古蛟龙?
假如是真的,那么这个人,竟活了上千年?那他究竟,是人是妖?
老皇帝赶紧闭上眼睛轻拍胸口,断然不敢再想下去。
鸿鹄之上,一身红衣的沈凝对慢悠悠走出大殿的沧杌催促道:“喂,你快点!”
沧杌跃上鸿鹄背上,鸿鹄不满地扭了扭巨大的身躯,想把沧杌甩下去,却只惹起京中一阵莫名的大风。沧杌敲了一下鸿鹄的脑袋,力气不大不小,鸿鹄却再也不敢动。
“你不是喜欢坐扇子的吗,坐扇子去,阿鸿不太欢迎你呢。”
“扇子说,它有些累,你的阿鸿如何不欢迎我,这不是乖巧得很吗。”
沈凝看了一眼瞬间安静的阿鸿,深感不可思议,平日里连自家人乘它它都死活不让,直到那个人下去了它才不再扭动,今天怎么改了脾气,奇怪,着实奇怪。
“快走吧,不然到了晚饭时你也招不齐兵了。”
沈凝还未下命令让鸿鹄出发,可鸿鹄却突然自己飞向了远方,沈凝大惊。
它平时,只听自己的话啊。
沈凝扭头看了一眼沧杌,只见他目视前方却嘴角轻扯,似笑非笑,沈凝心中的疑惑分明又增大了几分。
城外的高台上,沈凝周围围了一圈此次出兵的大小将领,共同商议出兵之事。
“那就听诸位的,明日出发,山间,咳,军师,你怎么看?”
沈凝转向身旁一直未曾出声的沧杌,有些尴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