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轩,窗外两丈高的墨竹林遮住炽热的烈日,风吹竹叶如叠浪淘沙,竹林深处传来渺渺的琴声,仿佛能扫清世间的污浊尘垢,更能涤尽人心中的凶戾之气。檀香炉青烟袅袅,一壶绿茶已冲到第二水,味道却是最佳。卓清涤满脸惬意地靠在蚕丝锦榻上闭目养神,一时间全然忘却了什么江湖大事、诡计毒谋,只顾将身心神志融化在这片雅致祥和中。
吴二咂下一口茶,看着正自神游太虚的卓清涤笑了笑道:“少门主别只顾着自己享受,是否该赏赐今天的解药了?”
卓清涤瞬地睁开眼,一脸惭笑道:“二哥恕罪,是清涤疏忽了。”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枚蜡丸反手掷过去,复又解释道,“其实二哥是人中君子,一言九鼎,我们原本不该行此下作之事。只因此类解药极难炼制,而且若不及时服下过了时日药力顿减,我身上也只带了七日的药量,过些日还要门中下属尽快炼制出方可送来。”他见吴二默然不语,又讨好道,“莫不如将这几日的解药先给您?”
吴二摆了摆手道:“你我此番联手须肝胆相照才好,互相猜疑只会坏了大事,这解药你还是小心收好吧。”说着将指间蜡丸捏碎,从中取出一枚淡绿色药丸和着茶水服下。
卓清涤见其并不怪罪,心下稍安,话题一转道:“那位传灯少爷我早有耳闻,托他来帮着搜罗线索实在是上上之策,我只是不知原来他与二哥还有渊源。”
吴二道:“他与家父是姑表至亲,同宗之中以他最为年幼,我虽称他幺叔,其实他只比我早生三天。幼年时我们常在一起玩耍,名为叔侄,实如兄弟,一晃已有好几年没见了。”
卓清涤没兴趣听他感叹追忆,只是对他的神秘身世愈发疑惑起来,却又不好明问,便转口道:“二哥今晨露的那手飞针绝技实在高明,那小小的飞针恐怕也不是凡品吧?”
吴二笑道:“那根针是用塞北的澄沙铁取其精华经七煅七炼打造而成的,虽然珍贵却并非是什么神兵利器,可那发针的手法是我幺叔冥思苦想三个月才想通的,却敢说是天下无双。”
卓清涤心底一沉,他自幼勤苦习武,二十年来从未懈怠,自诩江湖年少一辈中已属翘楚,可刚出道便遇见吴二这一劲敌,如今又多了个游弋,不禁妒忌之气大盛,口中却不经意地问:“是游少爷教你的?那你又练了多久呢?”
“每天练两个时辰,一共练了三年才有小成。”
卓清涤略一点头,又叹道:“如此说来这一招若是游少爷来施展只怕会更胜一筹。”
吴二皱眉道:“话是不错,只可惜我这位幺叔天生经脉闭塞,幼年间更是百病缠身,灵丹妙药不知吃了多少才保住命,若强行习武必有性命之忧,所以至今他除了懂两套花拳强身健体,其实与常人无异,否则以他的天赋怎肯当个游戏红尘的传灯人呢。”
卓清涤“哦”了一声,内心大为欣喜,却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叹道:“天道不公,可惜了一位少年才俊。”
吴二道:“却也未必,幺叔虽没生得一身好筋骨,却有经天纬地之才,这小小飞针之技不过是冰山一角,改日你若有缘见到他自创的‘乱舞妖八阵’‘射潮弩’‘留仙七步廊’,那才是大智慧,大手笔。”
卓清涤忽然来了兴致,正欲问这几个陌生名字的来历,却听门外有人朗声道:“二少爷可是屈尊在此吗?”
吴二面露喜色道:“不错,有事请入室详谈。”一面得意地向卓清涤使了个眼色,看样子是消息到了。
竹门轻响,一个打扮得体儒士模样的中年人走近来,相貌十分周正,满脸儒雅之气令人望之便生亲近之心,恭敬地向两人施礼道:“小人方廉,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传个话,刚收到的线报西北一窝蜂恰好有一宗买卖要做,今晚亥时正要在距此三十里外的观音庙内召集人手调兵遣将,若想查他们的下落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吴卓二人喜形于色,万万想不到消息得来得这么容易,看来这传灯少爷果然名不虚传。吴二招呼方廉坐下,笑道:“我那幺叔怎么没来?”方廉赔笑道:“若事事都要主子亲自做,还要我们这些下人做甚。”
吴二惋惜道:“我本想与他博弈几局,要知道上一次赢他还是七岁的时候呢。不过衢州城号称‘烂柯故里’,便是三岁的孩子也精通棋道,此刻距天黑尚早,莫不如我先向方先生讨教几招以作消遣,不知方先生肯赏脸否?”
方廉似是要推辞,可人家是贵宾又不敢回绝,只好强笑道:“小人不过粗通棋术,本不敢与二少爷对子争锋,可少爷发话又不敢不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