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青山，小亭，十壶酒，四荤四素八道菜。清凉的晚风含着木叶的清香，落日的余晖柔和而惬意，卓清涤吃得满嘴流油，酒也喝了不少，却怒冲冲地瞪着对面的吴二。吴二眼睑上泪痕犹存，酒喝得急而冲，却不言语。

终于是卓清涤揉着圆鼓的肚子先开了口：“那天在粮仓里是你点的我睡穴？”吴二又干下一壶酒，道：“告诉你用霹雳子脱身的声音也是我用‘腹语术’发出的。”

“你瞒得我好苦啊！”卓清涤揉着肩窝处的箭疮不悦地道。吴二轻笑道：“我是你以恶药相胁强拉来闯龙潭虎穴的，总得给我一个舍身卖命的理由吧？”

卓清涤“啪”的将酒壶放下，气道：“早知如此我便不给你解药，让那纠缠丝好好纠缠你几年。”吴二又笑了：“你还以为那区区小毒能奈何我吗？你那块古玉虽不错，比起我口中这枚天保化毒石却有天壤之差。”说着竟从口中拔下一颗臼齿，色泽雪亮，隐透寒光。吴二双眼又红，凄然地道：“我十岁那年习练骑术不慎落马，磕下一颗牙齿，幺叔用祖传的天保化毒石为我雕琢一颗，能解千蛊化百毒，不知会救我多少次。幺叔他天纵奇才却不能斟破是非，实在……”想起游弋他再次心痛难忍。

卓清涤不忍见他伤心连忙转口道：“二哥与我在风口浪尖走了一遭，可愿交我这个朋友？”吴二粲笑道：“你我的交情是打出来的，就凭你在衢州城内的舍命相护，今生今世吴二与你亲如手足，日月可鉴，何必还要问这蠢话？”

卓清涤追问道：“既如此，二哥为何不将真名实姓坦然相告呢？”吴二摇头道：“一入江湖，百载孤独。名姓不过是俗家一个称谓，一声二哥才是你我的情分？他日若有事相求吴二必定万死不辞！”

卓清涤一愣，道：“二哥不想与我同回门中？他日你我兄弟同掌如意门岂不快哉？”吴二亦是一愣，旋即道：“人各有志，吴二倒正想别开天地另创一家呢。”他携着醉意笑道，“不妨就叫独一无二帮如何？”卓清涤似是还要规劝，吴二已将酒壶举起，两壶碰出一个脆响，在空旷的山谷中远远传出，仿佛出征的战炮，祭出两个未来江湖风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