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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蝴蝶楼

“南走飞来岛,北到蝴蝶楼,何必骑鹤下扬州。”

这是常年在外跑买卖的人们嘴边挂着的两句话,前一句说的是藏匿在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座神秘岛屿,虽然去过的人不多,但却都传道那是个千金买酒、万金买笑的销金窟。后一句说的却是远在关外的一处缥缈所在,居无定所,但凡其出现则奔波在外的浪子商客都趋之若鹜。关外的人可以不知道关外的风沙是什么颜色,却没有人敢不知道“蝴蝶楼”这三个字。

蝴蝶楼里有蝴蝶,而且是只母的。终年飘浮在关外的人们,只要提起“粉蝶儿”连惜月这个名字,脸上就会露出神秘而愉快的微笑,心里也会觉得火辣辣的,就好像刚喝了杯烈酒。只要男人们能想得到的事,在蝴蝶楼里都可以找到,除非你不肯去想。而男人们想的事,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蝴蝶楼其实并没有楼,只是用木板搭成的屋子,一共有二十多间,前面四间比较大的平房就算是厅。木板很新,屋子却显得很破旧,仿佛只要一场暴风沙便能把这里夷为平地。但是没有人在乎,到这里来的人,不是来看房子的。

屋子里总是烟雾腾腾的,女人头上的刨花油香味和各种燥热的酸腐味混合在—起,骰子、骨牌的清脆撞击声夹杂着人的笑骂和嘶喊,却是让男人们欲望激扬的最好作料。

几张厚重的八仙圆桌分散在大厅的几个角落,每张上面都有个身着艳服的金发胡娘在盈盈而舞,袒露着纤腰长腿,手里擎着条蛮牛皮包裹缅铁打造的长柄勺子,足有七八尺长,伴随蛇一样的舞姿那勺子恰恰在远处的酒缸中舀满酒,又均匀地洒在围绕在她们四周汉子们手中的酒碗里,却不见有一滴漏出,博得阵阵喝彩之声。

靠近正门处一张巨大的赌案几乎占了整个厅子的五分之一,五颜六色的赌具四处乱飞,一群脱光了膀子的汉子大声拍手叫骂着,每一张脸都是一幅生动的画像,写满了喜怒哀乐。

运气最好的是个蓬头汉子,阴沉着一张马脸,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刚出完大殡,每把赌完都用一条雪白的丝巾抹一把脸,看年纪却不过二十出头。又是以一副“地杠”牌通吃了桌子上的散碎银子,他面前的银子已堆得像座小山,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冷眼相对并窃窃私语起来。

终于一个体壮如牛的大汉摔掉手里的牌走了过来,看样子已打算动粗,瓮声瓮气地骂道:“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胆敢出千莫非是嫌命长?”马脸汉子不答话,只轻蔑地看着他。那大汉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往外扯去,谁知连扯了几把那马脸依然稳如泰山,倒是人家看似不经意地一抖便挣开他的手,顺手捉了他的腕子往外一带,那壮汉二百余斤的身躯竟一个趔斜跄了出去,“扑通”一声闷响连屋子都为之一震,连挺了两次腰都没站起来。余人左右看看,再没人敢动,却都把眼睛望向内堂围栏处。

围栏处放着张太师椅,两个粉衣的小厮左右伺候着。一个穿着大红色丝袍的半老徐娘高高跷着二郎腿,手里轻轻托着个足有七尺长的旱烟袋,吞云吐雾之际把自己的脸和神色都隐蔽在那片缭绕的烟雾后面。忽然她磕掉烟袋里的残灰,头也不抬地道:“这地方是我的,来了就得守我的规矩,你说怎么办吧?”声音居然像银铃般动听。

马脸汉子抬头看了看她,忽然站起来拱了拱手,声音嘶哑着道:“连老板,我不坏你的规矩,但说我使诈总得要我心服吧?”说着双手一扯上身的衣服褪了下来,露出一身棱角突兀的结实肌肉,他连两臂的护腕也扯下,依然空空如也没见私藏了骨牌。他两手一摊笑看着对面的连惜月,摆明了是在寻衅。

连惜月依然安坐不动,竟又装好了一袋烟,由旁边的小厮用纸煤引了,一口浓烟喷出后,她冷笑一声道:“我这楼里每年都有闹事的,却没有一个是站着走出去的,算起来你是第七十八个。”话音未落只见红影一飘不知怎么她已到了那马脸的身后,用那发红的烟袋锅在那马脸颈后“大椎”穴上轻轻一灸,那马脸却似挨了计重锤,一个跟头向前扑倒,嘴一张夹杂着鲜血竟吐出几枚骨牌。

连惜月抬脚踏住他的前胸上,啐一口浓痰在他脸上,骂道:“猴崽子喉咙倒够深,有这本事去当相公,在老娘这儿炸刺儿你还嫩着点!”那马脸被踩得满脸赤红,像鱼一样凸出来的眼睛求助地望向旁边。他视线所及的方向忽然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连老板,我劝你还是放了他。”

连惜月把烟袋送回嘴里,转回头骂道:“又是哪个混蛋在放屁?”闯进她视野的是个华服文士,生得眉目清秀,清秀中却透着股邪气,手里一把折扇轻摇,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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