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火星“啪”的炸响,跳跃的篝火将四野白雪映成昏黄色,吴二重重打了个呵欠,将火苗挑得更亮些,火上正烤着一只身形狭长的动物,散发出浓浓的焦香味。他身旁躺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用红斗篷裹得严实,蛾眉朱唇,清秀中透着分英武之气,双目紧闭似是昏睡了许久,隐隐能看见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几下,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深山里忽然传来几声狼啸,在静夜中听来甚是凄惨可怖,那女子猛然惊醒过来,唰地抽出两柄贴身匕首盘膝坐起,雪亮的眸子飞快打量了四周一遍,最终落在吴二脸上。
吴二专心烤着火上的猎物,头也不抬地招呼道:“醒了?”
那女子目露凶光,森然地道:“你是谁?你对我做过什么?”
吴二瞥了她一眼,道:“你顺手牵羊抢走我的血参貂,现在居然要反过来质问我?”他见那女子一脸茫然却带着十分的敌意,只好解释道:“白日里你抢到血参貂向西南的山麓跑时,却不幸踩到了一对正在雪中交尾‘鬼猎蜥’,便被雄蜥咬中了小腿。此类蜥蜴在塞北地界上实属罕见,体内虽无毒素,但因素喜以毒蛇为食,口齿间常残余蛇毒,故此你才中毒昏倒。”
女子闻言面色稍缓,却仍将信将疑地道:“是你帮我解了毒?”
吴二摇了摇头,将火上烤的猎物一擎,道:“是它帮你解的毒!鬼猎蜥体内生有克制各类蛇毒的胰腺,这一只便是咬你的雄蜥,不幸被我一箭射中,胰腺已被我剖出烤成膏药敷在你的伤口上,否则你的左腿只能锯掉了。”他见那女子依旧满脸凄迷,便笑着将烤的猎蜥肉往她面前一送,道:“这鬼猎蜥又名雪麒麟,其肉细腻如脂,可不是一般蜥类所能比拟的,它咬了你一口,你不妨也咬它几口出出气。”
那女子看了看那烤成焦黄色的蜥肉,忽然在怀里摸了摸,立即惊呼道:“我的血参貂呢?”
吴二故作不悦地嗔道:“血参貂是我捕到的,莫非经了你的手便是你的了?我已将它放生了。”
女子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痛惜道:“你那么辛苦才猎得的为何又要放了?你可知它体内所孕血参丹的价值吗?”
吴二面色转寒,道:“纵然它价值连城也是我的事,我不但不怪你趁火打劫,还以德报怨为你解毒,难道连个谢字都不肯说吗?”
那女子轻蔑地看了看他,忽然拱了拱手,懒懒地道:“恩公在上,小女子凌琳承蒙您老人家搭救,此恩形同再造,敢问恩公高姓大名,日后也好立下牌位敬在祖先祠堂内,每日三炷香两碗茶,祈求您老多福多寿……”
吴二哈哈大笑,想不到这小女子倒是块说书讲古经的材料,便也顺嘴打诨道:“敢问凌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许,可否婚配啊?”
那凌琳抬头看了看他,眼中也已有了笑意,却又长叹一声道:“你真是奇才中的傻瓜,那一枚血参丹若能找到好买家,足够你一生荣华享用不尽。”
吴二亦了叹了口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又怎知它不是祸根呢?”
凌琳道:“富贵险中求,枉你空有一身好武艺竟如此胆小。”
吴二又笑了,从小到大还第一次有人说他胆小。他笑着问:“我射落血参貂时你刚好出现在最恰当的方位,能告诉我是如何做到的吗?”
凌琳得意地道:“我已经跟踪你快十天了,光看你设陷阱的手法我便断定若真有人能捕获血参貂,这个人一定是你,所以剩下的时日我一直都在守株待兔。你那猎阵做得好漂亮,分明是给血参貂留了一条看似生路的死路,我又岂能看不懂。”她指着吴二手中的烤肉愤愤地道,“若没有这畜生搅乱,血参丹便非我莫属了。”说罢用力撕下鬼猎蜥的两条后腿,塞进嘴里大嚼起来,不知是气急了还是饿急了。
吴二面容微动,自己被人跟踪十日之久却毫无察觉,想来自己是太专注与雪参貂的较量而涣散了戒备。他看了看凌琳那生出冻皴的脸颊,心知她也吃许多苦,忍不住问道:“血参丹对你那么重要?命也不顾了?”
凌琳已吃完两条蜥腿,似乎颇为对口,舔着油腻的手指不屑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天下怎会有你这样的傻瓜,拼掉半条命得来的宝贝居然又弃如弊履地放走了。”
吴二正色道:“雪参貂是上古灵兽,轻易猎杀可要犯天条的,我之所以捕获是因为它糟蹋太多的上好长白参,长此下去方圆几百里的采参人怕是要饿着肚子过冬了。如今这畜生吃了我的亏恐怕已远远躲进高丽的深谷里再不敢出来,长白山也算太平了。”他见凌琳面露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