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如流星,势若雷霆,“噗”的深钉入那将领的左肩窝,箭势之沉几乎将他射落马下。
两军阵中同时发出一片惊呼,却见那中箭的瓦剌将领怒吼着坐定身子,掌中弯刀猛砍,“咔嚓”一声将面前那向导生生劈为两半,旋即将嗜血长刀朝天一举,身后的瓦剌军士立时怒不可遏,齐齐催马而出。
这些塞北异族生来就有虎狼一般的凶狠禀性,一惹即怒,怒则噬人。刹那间万马奔驰扬起滚滚黄沙,以席卷天地之势向明军队伍冲杀过来。
左正早骇得面色如土,他自然晓得瓦剌铁骑的厉害,己方不过三千人马,多半还是步兵,对方的万人之众不消半个时辰便能将他们吃得干干净净。想起自己半生来仕途坎坷,好不容易赢得圣宠,无限荣华尚不及享用,竟然要葬身这茫茫大漠之中,一时间竟木讷在当场了。
恍惚中听见凌瑾在耳边急道:“事已至此,左大人还发甚愣?还不快一同护送钦差的车驾冲杀出去?”还未及左正回过神来,吴二已拉过车驾的辕头,狠狠两鞭子抽在辕马后臀上,大车猛一打横,便向着正东方赶去。凌瑾紧随其后,左正只好带着内廷四虎随行左右。
眨眼间瓦剌铁骑已将口袋阵摆好,恶狼驱羊群一般自北向南包抄起来。而这三千明军虽托名禁卫军,实则一群乌合之众,连校军场也没走过几次,何曾见过这等阵势,吓得丢盔弃甲四散奔逃,被瓦剌军士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杀得毫无抵御之力,片刻后血染黄沙,到处都是斑斑的惨红色。
吴二一马当先径自冲入敌阵,顿觉眼前寒气森森,两柄弯刀一左一右兜头砍下。吴二镫里藏身躲过右边的一刀,左边的一刀却挂动风声迫在眉睫,只见他指出如喙,啪地捏住刀锋,另一手五指弹开,便有道寒光飞射而出,却是他的独门暗器“晓风针”。正钉在瓦剌军士的“迎香穴”上,军士顿时一个跟头栽落马下。吴二顺势将弯刀夺下,借着战马的冲刺之威,右手舞出万朵梨花,真个挡者披靡。瞧见空隙便是一把晓风针扬出,成片的瓦剌军纷纷落马。
身后的凌瑾等人也各持兵器死命护住钦差车驾,都将随身暗器尽皆打出,固若磐石的阵脚竟被这几个人生生冲开一道口子。原本敌军阵势浩大,只凭他们便是生有三头六臂也万难逃生,但这支瓦剌部阵法高超训练有素,作战讲求结阵为牢,最大限度歼灭对手,并不计较片面得失,故此并未刻意与他们纠缠。再加上吴二等人委实英勇,几经冲杀,竟真的被他们闯出了重围。
这一番逃窜真好似漏网之鱼,依稀瞄着正东方一路飞奔,直跑到夕阳满天才住了足。缰绳刚刚勒住,胯下马却纷纷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竟都累得脱力而死了。马上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各自滚落在黄沙堆里蜷缩成了一团。今日无风,沙漠静得像金色炼狱,只听得见每个人重重的喘息声。
天色渐渐暗下来,喘息也渐渐匀称了,可众人依旧赖在燥热的沙堆里不肯起来,谁也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安详。然而却有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可吓煞咱家了!”左正闻言猛地爬起来,连他似乎也忘了车驾内还有位钦差大人呢。
车帘挑起,面色苍白的王钵乾缓缓下了车,还未说话,忽然一口呕了出来,想必这一路逃亡颠得他七荤八素的难受。众人也都陆续起身,从车厢内找来清水、干粮胡乱吃喝了一顿。这一路长途跋涉无处补给,故此临行前将所有车辆都装的满满当当,只这一车食水便足够几人三五日之用,总算能解了燃眉之急。
那王太监也总算安下神来,尖声细语地道:“近几年边关并无战事,为何今日这帮蛮子忽然发起狠来?”左正也是满腹疑云,恨声道:“今日军中到底哪个混账兵士放的冷箭?平白为咱们惹来这场灾祸?”
一旁的凌瑾冷笑道:“左大人莫非还猜不到,那放箭之人便是那挨千刀的刺客,他见我们防护严密无从下手,便偷偷掳走一名兵士,杀人毁迹后,再易容成兵士的模样混入军中,伺机而动。唉,我们虽守得住大人,又如何能顾及那么多的兵士?”左正“哎呀”了一声这才释然,破口大骂那刺客阴险狡诈。
吴二慢慢咀嚼着半个炊饼,若有所思地道:“他先在山麓间设下机关埋伏,逼我们改道入了沙漠,又散布谣言引瓦剌部人马来袭,再一计冷箭挑起战火,真好一条驱虎吞狼的妙计啊!”左正闻言脸上不禁一红,当日全因他一意孤行,不听吴二劝告硬要改道沙漠,原来早已中了人家的圈套,险些便是灭顶之灾,一时间又羞又恼,话也说不出了。
天色已晚,众人都无力再赶路,环顾来路也不见有敌军追赶,只好就地休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