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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生死攸关

眼瞧着旭日变成夕阳,好容易又将一天的酷热熬过去,却走了不过二三十里路,众人都被曝晒得面皮发紫,再推拉着沉重的大车,实在苦不堪言,待到天色一暗便齐齐倒卧车驾四周,动也懒得动一下。那王太监遵照众人嘱咐,在大车底下拥被而眠,如此便可防住有人突施冷箭。只有吴二戒心不怠,登上近处一座沙丘四下里张望,确认并无可疑迹象这才折回来,倒在凌瑾身边,轻声道:“夜里不可睡得太实,对手随时都会发难。”

凌瑾舔了舔龟裂脱皮的嘴唇,淡淡道:“二哥无辜为我蹚了这趟浑水,可有怨恨凌瑾?”吴二一愣,旋即摇头道:“若能尽我之力让琳儿脱身苦海,便是吴二最大夙愿,又何言无辜?更何况……”他忽然笑了笑道,“家母说我生来便是个驴子脾气,越凶险的事便越要以身犯险,此行虽艰虽险,我却是乐在其中呢。只是……姑娘答应的事莫要反悔啊!”凌瑾闻言一凛,目光诧异地看了他几眼,似乎欲言又止,最终一翻身睡了过去。

夜色渐渐浓如水墨,这帮养尊处优的官老爷何曾受过这般苦累,少顷,左近已是鼾声一片,只有吴二双眼依旧雪亮,心中更是辗转反侧,一遍一遍地思索着连日来的种种异端。

那黑衣刺客行踪诡秘手段了得,自然是个有来历的,其武功身法简练而残忍,绝非中土门派,倒像是来自东海扶桑国的一种被称作“忍者”的武士。自本朝开国以来,东南海域也确有扶桑倭寇祸乱不绝,然而东南距此何止千里之遥,倭寇为何要到这塞北大漠作乱?白日间吴二也曾听左正提及,前两次钦差出使都遭了血光之灾,已令那俺答汗大为不满,甚至上书斥骂朝廷不诚不信,故此这第三次出使事关重大,再有差池势必又要战火重燃。若果真如此,那刺客的居心莫非是……

吴二思来想去不得其解,一阵疲惫感骤然袭来,压得双眼再难睁开,不觉间也已神游太虚而去,但武者的机警天性却不会因此丧失,只要杀机近身顿时便会醒来。

月色染大漠,清幽如瀚海,四周只有一片死寂。忽然一条身影缓缓爬起来,却是内廷四虎中的老三“剑虎”徐植。他近年间纵情酒色致使脾肾两亏,虽正值壮年每晚也要起夜解手,不想惹他人厌烦,只好向沙丘背面走去。

撩衣解带,将一泡热尿抖得干净,徐植双手整理着衣裤,又重重打了个呵欠,心中却在暗骂自己必是祖上失德,平白惹来这趟鬼差事。可就在这声呵欠将出未出之际,一条枯瘦的长臂却从身后的沙丘中探出,猛地箍住徐植的脚踝,拇指狠扣跟腱处的“复溜穴”,立刻叫他浑身酥软,紧接着便像灵蛇捕鼠般将徐植拖了进去。徐植张口要喊,声音刚发出一半,就被沙土塞满了嘴,整个身子也于瞬息间被漫漫黄沙吞噬得无影无踪……

吴二霍地翻身坐起,方才那声惨呼虽轻且促,却依旧逃不过他的耳朵,他两眼略一扫视,已察觉身边少了“剑虎”徐植,旋即把目光望向前方的沙丘,方圆数里一片坦荡,也只有那沙丘背面不是目力所及。一旁的凌瑾也机警地醒来,正要问询,却听吴二在耳边道:“唤醒众人守住车辆,我去去就来。”说完已纵身而出,快得像条沙狐,眨眼间便消隐在茫茫夜色中。

转过沙丘,依旧未见什么异端,但夜风中似乎漂浮着一丝淡淡的腥臊味儿,吴二抽动着鼻翼,很快在脚下发现了一摊尿迹。全因他来的够快,尿渍尚未被沙子吸干,总算为他留下了线索。吴二在沙丘前来回踱了几步,心头千回百转想了无数,终于将目光锁定了这座高耸的沙丘。他徐徐扬起右掌,将丹田内浩瀚的真气灌注于掌心,进步,出掌,“轰”的一声印在沙壁之上,内劲深透如黄龙探海,震得满丘黄沙簌簌散落,再一掌落下,沙丘立时凹陷出个大洞。然而第三掌尚未出手,却见面前沙壁“噗”的炸开,一个人破沙而出,四肢箕张向吴二猛扑过来。

吴二早有准备,腰身一拧避过来人,出手如电盘住此人手臂,揽住其腰脊扣住其肩井大穴,正要扼其咽喉,却觉得怀中之人竟瘫软如泥,丝毫不带半点人气。吴二连忙扳过此人面部观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是那“剑虎”徐植。只见其五官扭曲,目睁睚眦,七窍之中塞满黄沙,已然气绝多时了。

吴二尚未稳下心神,却猛听身背后暗器破风连响,竟有无数道寒光自沙壁中透射而出,好似乌云压顶,将吴二笼罩得风雨不透。近在咫尺,猝不及防,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形下躲开如此多的暗器,吴二也不能,他似乎已必死无疑。

然而他偏偏死不了,就在暗器呼啸而至的时候,他却脚下一个折叠步,腰臂较力,猛地将徐植的尸体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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